他带着三百亲卫冲向石缝,刚挤进去一半,头顶突然落下成捆的干柴,紧接着是火折子——天宇早算到他会找退路,在石缝里埋了易燃物。火舌顺着风势窜起,瞬间堵住了通道,后面的亲卫被火焰燎得惨叫,前面的司马尚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只能挥刀劈开烧断的树枝,硬生生闯出一条焦黑的路。
谷道中央,赵国士兵的抵抗渐渐微弱。有人扔下兵器跪地求饶,却被后面的人潮推着向前;有人试图攀上崖壁逃生,刚爬了半截就被弩箭射穿手掌,惨叫着坠入雪沟。那些昨夜还在厮杀的骑兵,此刻像被割的麦子,一片片倒下,鲜血在雪地上漫开,又迅速冻结成暗褐色的冰。
天宇站在崖顶,看着谷中渐渐平息的骚动,突然皱眉:“司马尚呢?”
话音刚落,石缝那头传来马蹄声。司马尚浑身焦黑地冲了出来,身后跟着不到五十个亲卫,每个人都带着伤,手里的刀还在滴着血。他回头望了眼火光冲天的鹰嘴谷,突然从怀里掏出半截帅旗,狠狠插进雪地里:“赵国的弟兄们!我司马尚还在!跟我杀回邯郸!”
回应他的,只有谷中隐约传来的哀嚎。
崖顶上,天宇的副将递来战报:“将军,此战斩杀五千余人,俘虏三千,缴获战马七百匹,粮草车二十辆。司马尚带残部逃走了。”
天宇望着司马尚远去的方向,没有下令追击。雪落在他的肩甲上,瞬间融成水珠:“让他们走。一个丢了军心、损了主力的败将,回邯郸也掀不起风浪了。”
谷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噼啪作响的焦木。赵国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堆在雪地里,断裂的兵器和烧黑的旗帜插在冰上,像一片死寂的碑林。天宇走下崖壁,踩在冻结的血冰上,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打扫战场,伤兵救治,死者就地掩埋。”他对着身后的士兵下令,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另派一队人,把缴获的粮草送去邺城,那里的百姓该断粮了。”
风还在谷中盘旋,卷起细碎的雪沫,盖住了地上的血迹。远处的邯郸城方向,隐隐传来丧钟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沉重。司马尚带着残兵在雪地里跋涉,身后的鹰嘴谷渐渐被风雪吞没,像一张永远闭不上的嘴,咬碎了赵国最后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