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洛阳议事殿,烛火彻夜未熄。数十支烛台在殿内投下摇曳的光影,将巨大的桑皮纸舆图映照得忽明忽暗,图上用朱砂标注的线条纵横交错,像一张紧绷的网,笼罩着中原大地。
“报——南路探子回报!”殿外传来侍卫的通传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风尘仆仆的探子踉跄着闯入,身上的夜行衣沾满泥污,靴底还带着山路的碎石,显然是刚从千里之外的楚地疾驰归来。
“讲。”天宇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他正俯身查看舆图上的成皋防线,指尖停在汜水关的位置——那里是中原的门户,若被突破,刘邦的大军便能长驱直入。
探子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卷浸透汗水的密信,双手奉上:“主公,刘邦已命夏侯婴率五千轻骑进入楚地,十日之内收编了项羽旧部两万余人!其中多为钟离昧麾下的精锐步兵,虽心有不甘,却因家眷被刘邦扣为人质,不得不归降。”
萧何快步上前接过密信,展开时纸张发出脆响,他快速浏览后,眉头紧锁:“不仅如此,北路探子回报,刘邦从汉中抽调的八万驻军已在陈仓道口集结完毕,由樊哙、周勃分领,加上新收编的楚军残部,合计十万大军,正沿褒斜道向关中转运,先锋已过郿县。”
“十万……”韩信低声重复,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在汉中与关中的交界处,“褒斜道崎岖难行,十万大军的粮草转运必然困难。刘邦选择这条路线,显然是想借栈道之便,出其不意直逼中原。”
天宇直起身,接过萧何递来的密信,目光扫过一行行急促的字迹。信中详细记载着刘邦军的编制:刘邦亲率中军五万,屯驻陈仓;樊哙领左军两万,布防于斜谷北口;最令人心惊的是右军——由项羽旧部英布统领的两万兵马,此刻正沿渭水东进,距离函谷关已不足百里。
“英布……”天宇指尖在“英布”二字上重重一点,“此人曾随项羽征战多年,熟知楚地地形,让他统领右军,显然是想借他震慑楚军降兵。”
陈平摇着羽扇,走到舆图西侧:“但刘邦终究信不过英布。探子说,英布麾下的副将是刘邦的亲信曹参,名为协助,实为监视。这两万兵马中,有半数是刘邦的旧部,对英布阳奉阴违,昨夜还因粮草分配起了冲突。”
“这便是破绽。”韩信眼中闪过锐光,他俯身划出一条弧线,从函谷关延伸至英布驻军的渭水营地,“若能派人潜入英布军中,煽动旧部与刘邦亲信的矛盾,右军必乱。届时我军从侧翼突袭,可一举击溃右军,斩断刘邦的右臂。”
萧何却面露忧色,摊开随军带来的粮草账册:“只是我军目前的粮草储备,怕是难以支撑持久战。成皋、荥阳一线的粮仓仅余十五万石,若刘邦十万大军围城,最多支撑三个月。北方各州的粮草虽已加急调运,但黄河冰封未化,漕运受阻,陆运又需穿越太行山脉,至少还需半月才能抵达。”
“半月……”天宇沉吟着,目光落在舆图上的敖仓——那里曾是秦朝的天下粮仓,虽经战乱有所损耗,但仍有部分存粮。“传令下去,派一支轻骑突袭敖仓,将残余粮食转运至成皋。刘邦若得知敖仓被袭,定会分兵争夺,届时我军可趁机袭扰他的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