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田丰的死讯像一块巨石压在袁谭心头,更让他憋屈的是,袁尚一党的刁难接踵而至。入秋以来,邺城已渐寒,袁谭府邸的冬衣本该由府库拨付,可负责此事的官员却以 “府库空虚,优先供应主公与三公子府邸” 为由,迟迟不发。府中亲卫多是青州带来的旧部,不少人还穿着单衣,夜里值守时冻得瑟瑟发抖,怨言渐生。
“废物!连件冬衣都要不来!” 袁谭将手中的文书摔在案上,怒斥前来禀报的管家。那管家满脸委屈:“公子,小的跑了三趟府库,每次都被王主事挡回来,还说…… 还说公子如今无职无权,府中之人不必按嫡系待遇供给。”
袁谭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 他如今在父亲面前失势,连府库的小官都敢怠慢他。正当他焦躁之际,廊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却是糜兰(甄三)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公子,鄙人听闻府中冬衣短缺,恰好商队上月从吴地运来一批丝绸和棉花,本是预备贩往辽东的,眼下暂且用不上,便挑了些厚实的,缝了五十套棉衣,送来给亲卫们应急。” 糜兰将锦盒打开,里面叠得整齐的棉衣用料厚实,针脚细密,还带着淡淡的棉絮香气。
袁谭一愣,随即眉头微蹙:“先生此举…… 怕是不妥。府库之事,与先生无关,怎好让先生破费?”
“公子哪里话。” 糜兰躬身笑道,“鄙人商队能在邺城落脚,全靠公子照拂。亲卫们日夜值守,护公子安全,也是护鄙人安全。些许棉衣,不过是鄙人略尽绵薄之力,算不上破费。再者,这批货本就瞒着官府登记,悄悄送来,不会让三公子那边知晓,公子无需顾虑。”
这番话说得周到 —— 既解了燃眉之急,又避开了袁尚党的耳目,还将 “送礼” 的理由说得合情合理,不显刻意。袁谭看着锦盒里的棉衣,心中微动:这甄三不仅有智谋,还这般细心,竟能察觉府中困境,还想得如此周全。他压下心头的感激,点头道:“那便多谢先生了。待日后府库拨付下来,我必双倍奉还。”
“公子客气了。” 糜兰笑着退下,临走前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公子,鄙人方才在府外看到,负责府中采买的李书吏,似乎与府库的王主事私下接触,还递了个木盒。公子日后府中之事,或许需多留个心眼。”
袁谭心中一凛。那李书吏是父亲先前派来协助他打理府邸的,他一直未曾怀疑。如今经糜兰提醒,再想起近日府中诸事不顺 —— 无论是冬衣被扣,还是前日想请名医为旧部疗伤却被 “名医出诊” 为由拒绝,似乎都有李书吏传递消息的影子。他立刻召来亲卫,暗中调查,果然发现李书吏竟是逢纪安插的眼线,每日都在向逢纪汇报府中动静。
“好个甄三!” 袁谭得知真相后,暗自庆幸。若不是糜兰提醒,他还被蒙在鼓里,不知要泄露多少机密。此刻他再看糜兰,已不只是 “北归途中献策的商贾”,而是个心思缜密、能为他规避风险的可靠之人。他当即命人将李书吏拿下,又亲自去了糜兰暂住的偏院,诚恳道:“先生前日提醒,帮了我大忙。若非先生,我还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