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州牧府。堂内燃着驱寒的炭火,噼啪作响,案上摊着一张巨大的幽州舆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各郡县的位置,辽西郡的碣石地带还插着一枚小旗。田畴放下手中的密报,长舒一口气,指尖在 “白狼山” 三个字上轻轻一点,对身旁的陶商道:“曹操果然赢了,而且赢得很彻底。蹋顿死,二袁亡,乌桓王庭崩溃,连能臣氐这些小部落都吓得东逃。此战之后,幽州北面的直接威胁,总算是解除了。”
陶商点头,却又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角,语气带着惋惜:“只是,阎柔将军未能按最初设想,在曹操与蹋顿血战正酣时,从侧翼袭击曹军后路,反而东走辽西。虽保存了两万余兵力,但也失去了削弱曹操的最佳时机。如今曹操携大胜之威南返,兵力未损,反而缴获了大量马匹牛羊,实力更盛,恐对主公日后发展不利。”
田畴走到舆图前,俯身细看,手指从蓟城划向辽西,再转向冀州中部的安平、清河一带,眼神深邃:“阎柔东走,亦是无奈之举。曹操进军速度太快,田豫引导他走卢龙道,比我们预估的早了五日抵达白狼山,阎柔的部众还没来得及集结,曹军已与蹋顿开战。若当时强行接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白白损耗兵力。如今他占据辽西,背靠渤海,可从海上获得补给,又能招揽溃散的乌桓部众,实为幽州外藩,亦是良策。至于曹操南返……” 他抬眼看向陶商,语气笃定,“此乃意料中事。刘表病重的消息,半个月前就从荆州传来,曹操老谋深算,岂会放过这等吞并荆州的机会?他的目光,早已南移了。”
他拿起一支毛笔,在舆图上的安平郡圈了个圈,语气变得果断:“此刻,我们的机会来了。曹操注意力南移,无暇北顾,我军当加速整合幽冀两地!可即刻传令赵云将军,不必过于保守驻守范阳、涿郡,可伺机向南渗透,夺取冀州中部的安平、清河等郡县 —— 这些地方原是袁氏旧地,民心未稳,曹军留守兵力薄弱,拿下它们,既能将我们的防线向南推进三百余里,又能获得充足的粮草补给。同时,令通济行即刻调运粮食、布匹前往辽西,全力支持阎柔在辽西站稳脚跟,让他编练乌桓骑兵,将来若曹操北上,这支骑兵或可成为一支奇兵,从侧翼袭扰曹军。”
临淄,州牧府。堂内熏着淡淡的兰草香,驱散了秋日的湿冷,刘备与糜兰相对而坐,案上摊着白狼山之战的密报,旁边还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刘备手持密报,眉头紧锁,不断踱步,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语气凝重:“曹操大胜白狼山,斩蹋顿、灭二袁,声威更盛,如今又回师南下,意在荆州。其势如日中天,我等仅据徐、青、幽三州,兵力不足十万,如之奈何?”
糜兰坐姿沉稳,手指轻轻点在案上的荆州舆图,眼神从容:“主公勿忧。曹操胜乌桓,不过是除去一疥癣之疾,并未伤及根本;而主公得幽州,却是断其北方臂膀,获千里之地、数万幽州突骑,更有田畴、赵云、阎柔等人辅佐,实力已非昔日可比。此消彼长,我军未必处于劣势。”
他顿了顿,拿起密报,指着 “曹操粮草消耗过半” 一句,语气愈发坚定:“曹操南图荆州,正合我意。其一,他大军南移,北疆兵力空虚,我军可趁此机会,全力消化幽州,编练骑兵,同时向南拓展冀州地盘,增强实力。其二,荆州若落入曹操之手,江东孙策必感唇亡齿寒 —— 孙策年轻气盛,素有大志,绝不愿坐视曹操吞并荆州、威胁江东,如此一来,孙刘联合抗曹之势便成必然。其三,曹操南下荆州,需分兵驻守沿途城池,兵力分散,其后方邺城、许昌必然空虚,我军若寻得良机,或可北上袭扰,牵制其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