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州牧府的议事厅里,十四岁的刘琮穿着件不合身的紫色朝服,衣襟歪了都没察觉。他站在厅中央,眼神怯生生地看向母亲蔡氏,蔡氏走过去,悄悄帮他理好衣襟,在他耳边低声道:“等会儿舅舅让你坐,你就坐。” 蔡瑁站在主位旁,手里举着那份 “遗命”,声音洪亮:“州牧遗命,传位于二公子刘琮!即日起,刘琮为荆州牧!” 厅里的官员们面面相觑,有的低头沉默,有的眼神里满是质疑,却没人敢出声 —— 厅外站着蔡瑁的亲兵,甲胄闪着冷光,手按在刀柄上,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刘琮被蔡氏推到主位上,屁股刚沾到座椅,就吓得又想站起来,却被蔡氏按住:“坐好,这是你的位置。”
次日午时,襄阳城的钟鼓楼敲响了沉重的钟声。蔡瑁站在鼓楼之上,身边的士兵举着荆州牧的旗帜,他对着琮继位!即日起,全城哀悼,不得妄动!” 消息传开,街上的百姓议论纷纷,有人摇头叹息,有人面露愤色。王威将军听到消息,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马鞭狠狠抽在石阶上,火星四溅:“好个蔡瑁!矫诏废长,竟敢欺瞒天下!” 他身边的参军拉着他的胳膊,低声道:“将军,蔡瑁已经控制了城门和军营,我们手里没兵,硬拼只会白白送死啊!” 王威咬着牙,一拳砸在旁边的老槐树上,树皮簌簌落下,指关节渗出血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蔡瑁的士兵在街上来回巡逻。
午后,蔡瑁的书房里,使者宋忠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个木盒 —— 里面装着刘琮的降表和荆州的印绶。蔡瑁坐在案后,手里拿着封密信,一边看一边对宋忠道:“你把这封信交给曹丞相,就说荆州上下,皆愿归顺,我已妥善处置了刘琦,绝无后患。” 他说着,把密信塞进宋忠手里,眼神里满是邀功的急切,“路上快些,别耽误了时辰。” 宋忠点头,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案边的茶杯,茶水洒在降表上,他慌忙用袖子去擦,蔡瑁皱着眉挥手:“快走吧,别在这磨蹭!”
与此同时,诸葛亮在岘山药庄的密室内,正伏案写着密信。烛火下,他的手指握着狼毫笔,笔尖蘸着墨,在麻纸上飞快地书写 —— 字迹有力,每一笔都透着愤慨:“蔡瑁矫命废长,卖主求荣,刘琮屈膝降曹,荆州危在旦夕!长公子刘琦已往江夏,望诸位共赴国难,拥戴刘琦,抵抗曹贼!” 写好后,他拿起火漆,在信封口盖了个小小的 “亮” 字印,递给通济行的伙计:“快,分发给南郡、零陵的据点,务必在三日内送到。” 伙计接过信,小心翼翼地藏在药箱的夹层里,点头道:“先生放心,绝不会出岔子。”
夏口以东的江东水寨里,鼓声突然震天动地。甘宁穿着黑色铠甲,手里握着长矛,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洒了一地:“吕将军!刘表死了!刘琮降了!这时候不打江夏,更待何时?” 吕蒙手里拿着情报,手指捏着纸边,眉头微蹙:“刘琦的动向还不清楚,若他逃去江夏,黄祖说不定会借他的名义抵抗。” 他顿了顿,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不过,不管他死没死,我们都能打‘讨逆阻曹’的旗号!” 他站起身,走到帐外,对着刻起航,目标江夏!” 甘宁抱拳,声音洪亮:“得令!” 转身大步出去时,铠甲碰撞的声响格外有力。战船的帆很快被风吹得鼓鼓的,像一只只展翅的雄鹰,在长江上疾驰,船头的士兵们手持兵器,眼神坚定,江水被船桨划开,溅起雪白的浪花。
北面的曹军大营里,曹操拿着刘琮的降表,哈哈大笑起来,手里的酒盏晃出酒液,洒在衣襟上都不在意:“好!好个蔡瑁!荆州不费一兵一卒就到手了!” 他对身边的曹仁道:“传令下去,徐晃率部加快推进,拿下樊城!你带一万骑兵,随我南下,接收襄阳!” 曹仁抱拳:“末将领命!” 转身出去传令时,营外的号角声立刻响了起来,士兵们开始收拾行装,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即将进军的兴奋。
而此时的汉水岸边,刘琦正坐在一艘小船上。船篷是青色的,遮住了阳光。他掀开篷布一角,望着远处的江面 —— 江水滔滔,向东流去,岸边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通济行的管事走过来,递给她一碗热粥:“公子,喝碗粥暖暖身子,过了云梦泽,就到江夏地界了。” 刘琦接过粥碗,指尖传来的暖意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他看着碗里的粥,想起在襄阳的日子,又想起诸葛亮的话,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 手里的粥碗,仿佛变成了对抗命运的武器,这一次,他再也不会任人摆布了。
荆州的天空,铅云终于裂开了一道缝,却没透出阳光,反而刮起了更大的风。襄阳城里,蔡瑁还在为自己的 “功绩” 沾沾自喜;江东的战船,已经逼近江夏;曹操的大军,正朝着襄阳疾驰;而刘琦的小船,在汉水上缓缓前行 —— 一场席卷荆州的风暴,已经拉开了序幕,所有人的命运,都将在这场风暴里,被重新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