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 “醉仙楼” 里,酒气混着酱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蔡中敞着衣襟,露出里面绣着金线的衬里,手里举着个缺口的瓷杯,正对着手下吹嘘:“上次我去族兄府上,他亲手给我倒的酒!刘表那老东西要是归西了,咱们蔡家说了算,到时候我给你们都谋个好差事!”
他说话时唾沫星子溅在桌上,面前的碟子里堆满了啃剩的骨头。邻桌的商人穿着青布长衫,腰间挂着个旧算盘,闻言 “不小心” 碰倒了酒杯,酒洒在蔡中裤脚上,他连忙起身道歉,声音带着徐州口音:“将军恕罪!小的也是听北边来的商贾说,曹丞相大军不日就到,蔡将军早有安排,到时候跟着办事的,都能封官赏钱呢!”
蔡中眼睛一下子亮了,酒意醒了大半,伸手抓住商人的手腕:“此话当真?那商贾在哪?” 商人挠了挠头,压低声音:“将军莫急,那商贾在城西老码头清点货物,明日一早就走。他还说,蔡将军拟的封赏名录里,像将军您这样的族亲,至少是个杂号将军!”“杂号将军” 四个字像块糖,让蔡中的心痒得不行,他甩开商人的手,摸了摸腰间的刀,对身后两名亲兵道:“走!跟我去码头!”
城西的码头入夜后一片漆黑,只有几盏马灯挂在木桩上,灯光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照得地上的石子泛着冷光。蔡中带着亲兵走进一条窄巷,巷子两侧的墙边长满了青苔,空气里飘着水腥味。突然,阴影里窜出几个黑衣蒙面人,手里的刀在灯光下闪着寒芒。亲兵刚要拔刀,就被黑衣人一刀砍中手腕,刀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蔡中吓得魂飞魄散,嘶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乃蔡瑁将军族弟!” 黑衣人不说话,刀锋直刺过来,蔡中慌忙躲闪,却被另一个黑衣人踹中膝盖,“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胸口随即挨了一刀 —— 鲜血顺着衣襟往下流,在地上积了一小滩,他睁着眼睛,嘴里吐着血沫,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黑衣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三人,迅速转身钻进阴影,没了踪影。
消息传到蔡瑁府时,蔡瑁正在看密信,闻言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他站起身,腰间的玉带崩得紧紧的,脸色从铁青变成涨红,嘶吼道:“全城戒严!搜!把所有可疑的人都抓起来!尤其是刘琦那个小畜生的住处,加派两倍人手盯着!” 手下的校尉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只敢连连点头。片刻后,襄阳城的街道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士兵们举着火把来回巡查,城门被死死关上,盘查的士兵手按腰刀,眼神凶狠,连过往的行人都要搜身,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而岘山货栈的密室内,诸葛亮正端着一盏绿茶,茶汤里浮着几片茶叶,热气袅袅升起。他小口喝着茶,对旁边的助手道:“蔡中一死,蔡瑁只会盯着府里的人,城外的防备反而会松些。你让人去准备城外的药庄,把常用的药材备好,再备一副‘风寒急症’的药方 —— 刘琦公子该‘病’了。” 助手点头应下,看着诸葛亮的侧脸,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平静。诸葛亮望向襄阳城的方向,羽扇轻轻扇了两下,扇走了面前的热气,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 那枚落在蔡中身上的棋子,已经搅乱了蔡瑁的阵脚,接下来的一步,该让刘琦走出那座牢笼了。
夜风从货栈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得油灯的光晃了晃,院外的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悄然拉开的博弈,添上一丝隐秘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