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政大会的决议,如同一声低沉的号角,并未吹响征伐的序曲,而是开启了另一场更为复杂、更为基础的战役——内政建设的战役。襄阳左将军府发出的政令,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遍幽、青、徐、扬、荆五州。战争的机器并未完全停止,但运转的方向,已从对外征伐,转向了对内的深耕与整合。
总揽全局的糜兰,并未沉浸在权力的喜悦中,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深知,刘备将这“第一要务”交到他手中,是何等的信任,亦是何等的重担。他首先做的,并非急于发布命令,而是将自己关在签押房内三日,面前堆满了通济行各地管事送来的卷宗、账册以及密报。他要彻底厘清这份庞大家业的真实底细。
三日后,一副巨大的舆图悬挂在糜兰专属的议事厅内,图上以不同颜色标注着各州郡的田亩概况、粮储数量、主要物产、潜在隐患乃至主要官吏的性情能力评述。这并非单纯的军事舆图,而是一幅活生生的“国力气象图”。
糜兰召集了诸葛亮、庞统、张昭、陈登等核心文臣,以及从青州赶回的臧霸、幽州来的田畴代表,甚至通过特殊渠道,邀请了荆州本土颇具影响力的名士,如马良、伊籍等,共同参与这场“固本培元”的谋划。
“诸位,”糜兰指着舆图,声音清晰而冷静,“主公之志,在乎天下。然欲行远路,需健足;欲举千斤,需强臂。我辈当下之责,便是为主公打造这健足与强臂。兰拟从三事着手:劝农桑以实仓廪,兴商贸以通血脉,明赏罚以安人心。”
“粮为军国命脉,无粮则一切空谈。”糜兰目光扫过众人,“荆州、淮南之地,水网密布,土地肥沃,然经战乱,多有荒芜。青、幽之地,地广人稀,耕作之法亦显粗放。我意如下:”
糜兰提出,在荆州北部南阳、南郡,淮南寿春、合肥周边,以及青州、幽州适宜之地,大规模推行屯田制。由军方组织兵士,战时为兵,闲时为民及招募流民进行垦殖。“此事,需张辽、太史慈、臧霸、田畴诸位将军鼎力支持,划定区域,提供护卫,维持秩序。”
糜兰看向诸葛亮,“孔明曾于广陵躬耕,于农事亦有心得。可否与元龙及荆州熟知农桑之老吏,共同编撰一部《农事要术》,将荆襄、淮南之精耕细作,北方之抗旱保墒等法,择其精要,刊印成册,分发各州郡,指导农事?”诸葛亮颔首应允。
糜兰对张昭、马良等人道:“昭公、季常,请会同各州郡守,重新核定田亩,清理隐户。务求赋税公平,严禁豪强转嫁。对新垦荒地,免赋三年,以鼓励开荒。此事关乎民心向背,需格外谨慎公正。”
“货殖流通,则财用足。”糜兰继续道,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通济行网络遍布南北,当为此事先锋。”
糜兰下令,以通济行为主导,联合各地诚信商贾,疏通从幽州至荆州,从青徐至淮南的水陆商路。在襄阳、江陵、寿春、郯县、蓟城等枢纽之地,设立官方“钞关”,统一收取商税,税率从低,但严禁沿途胥吏层层盘剥。“此举,非为与民争利,实为便利商旅,使物畅其流。所收商税,专款用于道路、码头修缮。”
糜兰深知战时物资的重要性。“通济行需建立常平仓机制。于丰年或物价低时,购入粮食、布匹、盐铁等紧要物资储存;于灾年或物价腾贵时,平价售出,以稳定民生,防备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