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西的土坡上,马星看着桥东的惨烈战况,眼中满是凝重。八旗骑兵的冲锋虽打乱了联军的炮阵,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不到半个时辰,五千骑兵已折损过半,胜保的黄马褂上沾满血污,坐骑也被火箭击中,他换乘一匹战马,依旧在阵前指挥,却难掩眼中的疲惫。
“张参军,传令吴天勇,集中火力打击联军方阵的侧翼!”马星高声下令,“炮兵调整炮口,以实心弹轰击联军炮阵,压制其火力!”
张一敬策马奔去,军令很快传至各阵地。杨树林里的猎兵们迅速调整位置,线膛枪的枪声愈发密集,联军方阵的侧翼士兵接连倒下,方阵出现一道缺口;桥西的三门6磅炮换上实心弹,炮口火光一闪,炮弹呼啸着飞向联军炮阵,一发炮弹精准击中一门阿姆斯特朗炮的炮轮,炮身歪倒在地,炮手们刚要上前抢修,便被猎兵的子弹一一击毙。
布鲁斯看着摇摇欲坠的防线,心中涌起一股焦躁。他原以为凭借阿姆斯特朗炮的火力,能在半日之内拿下八里桥,却没料到大新陆军的线膛枪如此精准,八旗骑兵的冲锋如此悍勇。此刻炮阵已被压制,步兵方阵岌岌可危,若再拖下去,恐会重蹈通州覆辙。
“传我命令,全军后撤三里,扎营休整,明日再攻!”布鲁斯咬牙下令,声音带着几分不甘。联军士兵们如蒙大赦,纷纷拖着伤员,抬着火炮,朝着后方撤退,红色的军裤与蓝色的军大衣在旷野上形成一道混乱的洪流。
胜保见状,想要率军追击,却被马星派人拦住。“胜保大人,穷寇莫追!联军虽退,却仍有万余兵力,且重炮未损,若贸然追击,恐遭埋伏。”传令兵递上马星的亲笔信,“我军需趁机加固防线,救治伤兵,清点弹药,明日才有气力再战。”
胜保看着信上的字迹,又望了望远处联军的营垒,最终长叹一声,下令收兵。桥东的麦田里,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联军的,也有八旗骑兵的,鲜血浸透了泥土,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飞鸟不敢靠近,只有几只乌鸦在天空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
夜幕降临,八里桥的防线渐渐安静下来。大新陆军的士兵们借着夜色,加固沙袋,修补炮位,猎兵们则潜伏在杨树林里,警惕地盯着联军的营垒;医护兵们忙着救治伤员,篝火旁,伤兵的呻吟声与医护兵的安慰声交织在一起,成了夜色中最悲壮的乐章。
马星站在桥西的土坡上,望着远处联军营垒的灯火,眉头紧锁。他手中握着一份弹药清点清单,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6磅炮的霰弹只剩不足百发,实心弹仅余五十余发;猎兵连的铅弹消耗过半,线膛枪也有不少因连续射击出现故障;步兵的伤亡更是惨重,一旅一团战死了三百余人,不少士兵身上都带着伤,却依旧坚守在阵地上。
“师长,胜保大人送来五百石粮草与两百斤火药,说是聊表心意。”张一敬走来,手中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另外,他还说,八旗骑兵虽伤亡惨重,明日却仍可凑出两千人,配合我军作战。”
马星接过布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打开布包,里面是晒干的面饼与炒熟的麦粒,还有几袋用油纸包好的火药。“告诉胜保大人,多谢他的支援。明日之战,联军必倾尽全力,我们需做好打硬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