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骂街的艺术,诛心的学问(1 / 2)

回春堂里,张奎山那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余音未散,门外便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远去,直奔镇子的另一头。

堂内,死寂得可怕。

那张被踹得四分五裂的八仙凳,像一具无声的尸体,控诉着方才的暴戾。空气里,浓烈的药味、血腥味和一股焦躁的汗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胡巧扶着药柜,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一张俏脸煞白。她看着那个安然躺在担架上,呼吸平稳了许多的少年,又看看那个重新坐回病床,姿态慵懒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李闲,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你……你让他去刘府闹事?”胡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张屠户就是个疯子,刘员外也不是善茬,他们要是打起来,整个黑木镇都要翻天了!”

胡郎中没有说话,快步走到那只剩下药渣的药罐前,用手指捻起一点,放在鼻下轻嗅,又伸出舌尖舔了舔,随即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在原地。

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不对……这不对!他之前明明说是用至阳至刚之药‘借势破局’,可这金线吊葫芦与七叶一枝花,分明是阴寒之物!以阴寒治阴邪,本是取死之道……可为何脉象反而稳住了?他……他究竟用的是药理,还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猛地抬头,看向李闲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惊疑,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敬畏和恐惧。

“石头,把门关上。”李闲对胡家父女的反应视若无睹,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那扇几乎散架的门板被石头搬过来,勉强倚在门框上,隔绝了外面越发好奇的视线。

“你到底想做什么?”胡巧终于忍不住,走到李闲病床前,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急切,“你这是在玩火!会烧死自己的!”

“火?还不够旺。”李闲拿起桌上一个苹果,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声音清脆。

他看了一眼焦急的胡巧和陷入魔怔的胡郎中,笑了笑:“胡郎中,你行医一辈子,救的是人的病。可这张家和刘家的病,根子在人心,在孽债。对付这种病,寻常的方子没用,得下猛药。”

他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清晰地响起。

【叮!宿主完成一次高契合度的‘顺向交互’。】

【交互目标:张宝(怨气缠身状态)。】

【交互行为:借药还魂(修复\/共鸣)。】

【判定:交互行为引发目标核心因果链(父爱)的强烈共鸣,产生正面情绪加成。】

【获得‘交互点’:120点。】

【获得‘交互点’:120点。】李闲的嘴角微微上扬。嘿,成了!看来这交互点的产出,不光看交互对象的实力,更看重情绪的激烈程度,一个绝望老爹的“父爱共鸣”,可比十几个混混的恐惧值钱多了,这“万物皆可舔”系统,舔的果然是人心啊。

他看着胡巧,解释道:“刘员外是只老狐狸,要脸,讲究体面。想让他低头,光靠吓唬是没用的,他只会觉得我不敢动他,在背后偷偷摸摸找人弄死我。”

“所以,你就找了张屠户这个不要脸的?”胡巧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对咯!”李闲打了个响指,得意地笑道,“要对付老狐狸,就得用疯狗。张屠户就是我给刘员外开的第一副猛药。你想啊,让他这条最忠心的狗,当着全镇人的面,把他那点破事全嚎出来,这比杀了他还难受!这叫什么?这就叫‘功德生于消煞处’,我这是在帮卫将军讨利息呢!看着恶人狗咬狗,顺便把功德赚了,多是一件美事!”

他三两口吃完苹果,将果核丢进垃圾桶,拍了拍手:“这一闹,全镇人都会知道,刘家的瘟疫,和我有关,也和张家有关,刘员外再想无声无息地弄死我,就得掂量掂量,他堵不堵得住全镇人的嘴。”

他现在,只能坐在家里,听着张屠户帮他把那块‘刘大善人’的金字招牌,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碎,再和着泥吐上口水,糊回他那张老脸上,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才好玩嘛。”

黑木镇的街道,从未如此热闹过。

刘府门前,更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只不过,这“热闹”的方式,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张奎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瘫坐在刘府的朱红大门前,他脱了上衣,露出满是胸毛的壮硕胸膛,用手抓起地上的泥土,胡乱地抹在自己脸上、身上,一边抹一边嚎。

“天杀的刘扒皮啊!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啊!”

“我儿张宝,从小跟你儿子穿一条裤子长大,你昧着良心发黑心财,如今报应来了,你凭什么让我儿子给你家独苗陪葬啊!”

“开门!你给我开门!刘文才!你这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缩头乌龟!你出来啊!”

他骂得声嘶力竭,调子拐了十八个弯,时而如杜鹃啼血,时而如恶鬼咆哮,那内容更是污秽不堪,从刘家祖上三代,骂到了刘员外没出生的重孙子,把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词汇,都编排成了一首内容丰富的“哭丧歌”。

他带来的那十几个家丁,起初还有些放不开,可见自家老爷如此投入,也纷纷豁了出去。两个家丁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面破锣和一个破盆,“咣咣当当”地敲着,节奏全无,只有一个“吵”字。

剩下的人,则跟着张奎山一起,或坐或躺,拍着大腿,捶着胸口,哭嚎声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家今天满门抄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