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第82天 拔牙(2)(1 / 2)

殡仪馆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我坐在长椅上,盯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一小时前还抚摸过小杰的额头,现在却只能无力地垂在膝头。潇潇靠在我肩上,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轻微的颤抖。

陈先生,您要看看孩子吗?殡仪师轻声问道,我们已经为他整理好了。

潇潇猛地抓紧我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不...我不行...她摇着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去吧。我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跟着殡仪师走向那个小小的房间。

小杰躺在铺着白布的台子上,穿着他最喜欢的恐龙睡衣。殡仪师做得很好,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嘴角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如果不是胸口的静止不动,我几乎要以为他随时会睁开眼睛,用清脆的声音叫我。

我们发现孩子嘴里有点东西,您应该看看。殡仪师递给我一个小信封,表情困惑,在喉咙深处,像是...一颗牙齿,但颜色很奇怪。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小块棉花,包裹着半颗黑色的东西。我小心地倒出来——确实是半颗牙齿,但漆黑如炭,表面布满细小的孔洞,摸起来异常冰冷。我的手指碰到它的瞬间,一阵刺痛从指尖窜上脊椎。

这不是小杰的牙齿。我说,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他只有乳牙,这颗...这颗像是成年人的磨牙。

殡仪师不安地搓着手:我们本想把它取出来,但它...好像长在组织里了。您要看看吗?

我点点头,俯身轻轻拨开小杰的嘴唇。他的口腔微微张开,我小心地用拇指压下他的舌头——

在那里,在喉部深处,半颗黑色牙齿像某种恶毒的寄生虫般嵌在嫩红的组织里。周围的血管呈放射状发黑,仿佛被墨水浸染。更可怕的是,当我凑近看时,那牙齿似乎...动了一下。

我猛地后退,撞上了身后的工具台。金属器械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了?殡仪师紧张地问。

没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再次靠近。这次黑色牙齿静止不动,但我确信刚才不是错觉。你能帮我...把它取出来吗?

殡仪师摇摇头:这需要专业工具和法医许可。我建议您联系医院,也许...也许是手术留下的什么材料?

我知道不是。我记得清清楚楚,小杰只是去拔一颗松动的乳牙,根本不需要任何植入物。而且叶尘说过,手术根本没来得及开始,麻醉后就出了问题。

我把那半颗黑牙小心地收好,最后吻了吻小杰的额头。他的皮肤冰凉,再也不复平时的温暖。走出房间时,我的裤袋里装着那个信封,沉甸甸的像块铅。

回到潇潇身边时,她已经蜷缩在长椅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我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掏出手机搜索恶性高热 麻醉并发症。

屏幕上弹出大量医学术语:遗传性肌肉代谢异常...麻醉药物触发...体温急剧升高...死亡率80%以上...我越看心越沉。按照这些资料,叶尘的处理似乎没有问题。但那个黑色牙齿和叶尘、林月之间可疑的眼神交流,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手机突然震动,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

「陈先生,关于您儿子的事,我有话要说。明天中午12点,诊所后门见。不要告诉任何人。——一个朋友」

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如何回复。最终我只回了一个「好」字,然后删除了对话记录。

陈默?潇潇醒了,迷茫地环顾四周,小杰呢?

我搂住她颤抖的肩膀:睡吧,亲爱的。我在这儿。

但她再也睡不着了,我们就这样在殡仪馆的长椅上坐到天亮,听着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每一秒都在提醒我们小杰离我们更远了一些。

第二天,我哄潇潇吃了点东西,等她服下医生开的镇静剂睡下后,我悄悄出门前往牙科诊所。裤袋里装着那个装着黑牙的信封,口袋里是偷偷从潇潇化妆包里拿的一把小剪刀——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

正午的阳光灼热刺眼,诊所前门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我绕到后门,发现门虚掩着。推门进去,是一条昏暗的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甜腻的香气,让人作呕。

有人吗?我低声呼唤,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一阵窸窣声从尽头的房间传来,我循声走去,推开门——是诊所的档案室。林月站在文件柜前,背对着我,肩膀绷紧。

林护士?我出声叫她。

她猛地转身,脸色苍白如纸,眼睛了看我身后,您没告诉别人吧?

没有。你说有话要告诉我?关于小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