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开始,事情变得有些不对劲。
首先是公司的电脑开始出现奇怪的故障。显示器会突然闪烁,显示出一些不属于任何程序的图案——复杂的几何图形,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有员工报告说深夜加班时,听到电脑机箱里传出低语声,像是有人在用听不懂的语言喃喃自语。
是不是你的程序有问题?我问陈默。
他的反应很奇怪,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不,不是程序的问题。是它们...开始回应我们了。
它们?什么它们?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那上面运行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程序,显示着不断变化的波形图。你听到了吗?他突然问,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仔细听了一会儿,除了电脑风扇的嗡嗡声什么也没听到。但陈默的表情越来越狂热,他调出一个全黑的窗口,输入了一串复杂的命令。
看,这就是信号!他指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一串数字,它们在和我们交流!
我这才注意到陈默的变化有多大。他瘦得几乎脱形,眼睛深陷,嘴角不时抽搐。他的公寓里现在摆满了矿机,散热器的轰鸣让人几乎无法思考。墙上贴满了打印出来的代码和图表,有些上面画满了红色的圈和箭头,像是某种疯狂的推理。
陈默,你该休息一下了。我试图劝他。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疼得皱眉:你不明白!我们不只是挖矿...我们在挖掘某种...存在。每解决一个区块,我们就离它们更近一步!
我挣脱他的手,决定暂时远离这个显然已经走火入魔的伙伴。反正技术层面一直是他负责,我只需要继续扩大我的就行了。
但很快,我也开始注意到异常。深夜独自在机房时,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注视着我。显示器会在无人操作时突然亮起,显示一些乱码,仔细看却又像是某种有规律的排列。最可怕的是那个重复出现的梦——巨大的矿洞,深处的光芒,还有越来越清晰的敲击声...
2021年3月14日,陈默没有来上班。
一开始我没在意,以为他只是熬夜过度在补觉。但三天过去了,他的电话无人接听,公寓也人去楼空。更奇怪的是,他所有的矿机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些散落的电缆和墙上那些疯狂的笔记。
公司报了警,但调查毫无结果。陈默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一周后,我收到一个加密邮件,发件人是陈默的备用邮箱,时间设定为三天前发送。邮件只有一个附件——一个加密的压缩文件,密码提示是我们挖到的第一个区块。
我的手抖得几乎输不对密码。解压后,里面是一段视频文件和几个文本文档。
视频中的陈默看起来比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更加憔悴,眼窝深陷,像是很久没睡觉了。背景是他那间满是矿机的公寓,但奇怪的是,所有矿机都静默着,没有运转的声音。
潇潇,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他声音嘶哑,我发现了一些事情...关于比特币的真实本质。
他凑近镜头,眼睛瞪得极大:它们不是被挖出来的...是被唤醒的。每一个区块都是一道封印,而我们...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解开了它们。
视频中的陈默突然转向身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表情瞬间变得惊恐:它们来了...它们知道我发现了...画面剧烈晃动,最后几秒,我听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像是无数金属碎片在摩擦,又像是某种非人的嘶吼。
视频戛然而止。
我颤抖着打开那些文本文件。大部分是技术日志,记录着陈默对比特币网络的深入分析。但越往后,内容越发诡异。他声称在比特币区块链中发现了异常数据,这些数据不像是随机生成的,而是有意识的排列。
最后一篇日志的日期是他失踪前一天:
它们一直在那里,在数字世界的夹缝中。比特币不是中本聪发明的...是他发现的。每一个矿工都在无意中为它们提供能量,每一次哈希运算都在加固它们的通道。我已经看到了它们的形态...在屏幕的闪光间,在数据的流动中。它们正在接近这个世界。
我听到了它们在区块链中的低语...它们称自己为哈希之下的住民。
太晚了...它们已经注意到我了。那个图案...那个在所有异常区块中都出现的符号...是它们的印记。它们正在通过我们的矿机爬出来...
文档末尾附着一张模糊的图片,上面是一个复杂的符号,由相互交织的三角形和圆形组成,看着它,我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
我立刻检查了自己的比特币钱包——327枚,价值约1.5亿人民币。这些曾经让我欣喜若狂的数字突然变得无比诡异。陈默到底发现了什么?他真的只是精神失常了吗?
那天晚上,我又梦见了那个矿洞。但这次,我走到了深处,看到了光芒的来源——那是无数闪烁的电脑屏幕组成的墙,每块屏幕上都显示着那个可怕的符号。屏幕前,隐约可见一个佝偻的身影在操作着什么...
我惊醒时,发现自己的电脑不知何时启动了,屏幕上满是乱码。而在乱码中间,那个符号正缓缓旋转着,像是在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