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第173天 虫卵(1)(1 / 2)

2025年10月28日, 农历九月初八, 宜:嫁娶、纳采、订盟、开市、交易, 忌:探病、纳畜、伐木、起基、作梁。

我叫陈默,生活在浙江宁波。这座城市骨子里透着江南水般的温润,但表面却早已被现代商业的洪流冲刷得光怪陆离。2025年10月28日,农历九月初八,黄历上说,宜嫁娶、纳采、订盟、开市、交易。或许,对某些人来说,今天也确实是个“交易”的好日子。

我的头发有些长了,盖住了耳朵,显得不太精神。循着手机App上搜到的高分评价,我走进了位于老外滩附近一家装潢极具未来感的理发店。店名很抽象,叫“熵变”,闪烁的霓虹灯字体让人有些眼花。

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香氛、发胶和某种金属冷冽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内部的装修是那种时下流行的工业风混合着赛博朋克元素,裸露的管线被涂成亮银色,墙壁是粗糙的水泥质感,却又点缀着巨大的全息投影,展示着各种前卫的发型。音乐低沉,鼓点敲打在心脏跳动的节拍上,莫名让人有些心慌。

“您好,欢迎光临熵变!”

一个穿着紧身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妆容精致得如同假人的年轻男子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是训练有素的、弧度完美的微笑。他胸前别着一个闪亮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Kev · 高级客户经理。

“剪个头发。”我言简意赅,不太适应这种过于热情的氛围。

“好的先生,请问有预约吗?”Kev的声音甜腻得发嗲。

“没有。”

“没关系,我为您安排一位设计总监,请您先到这边休息区稍坐,喝点我们特调的‘深海之蓝’气泡水。”他引着我走到一片凹陷的沙发区,沙发柔软得几乎要将人吞噬。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泛着诡异蓝色的饮料,还点缀着一片薄荷叶。

我坐下,没有动那杯水,只是打量着周围。店里很忙碌,穿着各种时尚、发型夸张的理发师们穿梭着。他们几乎每人都有一个英文名字,除了刚才的Kev,我还听到了tony、Andy、willia、Jack……此起彼伏。更让我觉得滑稽的是,这家店明明一眼就能望到头,空间也并不算特别巨大,但这些“总监”们沟通,却非要对着挂在耳边的无线对讲机,压低声音,煞有介事地呼叫着助理。

“Lucy,到我操作台来一下,带上3号营养套装。”

“david,我这边客人需要补色,看看色膏还够吗?”

“收到,peter总监,马上到。”

那种刻意营造的、仿佛在指挥一场大型手术或军事行动的专业感和紧迫感,在我眼里,全是花里胡哨的作秀。一种脱离实际的、浮夸的时尚虚荣。这让我有些不自在,仿佛置身于一个精心编排的戏剧舞台,而我只是个误入的、格格不入的观众。

等了大约十分钟,期间Kev过来嘘寒问暖了两次。终于,一位身材高挑,留着精心修剪的络腮胡,发型是两侧极短、头顶做出蓬松纹理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穿着修身的马甲,脖子上挂着一条极细的银链,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艺术品般的优越感。他的铭牌更显奢华,是黑色的,镶着金边:peter · 设计总监。

“陈先生是吗?我是peter,今天由我来为您服务。”他伸出手,和我轻轻一握,手指冰凉。“请跟我到这边洗头。”

洗头的过程同样充满了仪式感。水温被反复询问,按摩头皮的力度被精确把控,助理小妹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躺在那张舒适的洗发椅上,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头皮,我稍微放松了些警惕。或许,贵有贵的道理?

重新坐回理发椅,巨大的镜子映出我有些平凡的脸,和身后peter那张充满“设计感”的面孔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并没有立刻动剪子,而是用他那戴着黑色指套的手指,轻轻抓起我的一撮头发,仔细捻动着,眉头微微蹙起。

“陈先生,您的发质……情况不太理想啊。”他语气沉重,仿佛在宣布一个不幸的诊断结果。

“怎么了?就是普通头发,有点油,偶尔头皮痒。”我不以为意。

“不不不,问题远比这个严重。”peter摇了摇头,手指在我头皮上轻轻划动,“您看,这里,还有这里,发根非常脆弱,毛囊有轻微的堵塞现象。而且,头皮的油脂分泌失衡,这会导致一系列问题,比如……”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抛出一连串专业术语:角质层过度堆积、毛囊炎前兆、头皮生态环境恶化……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打着我原本就不甚坚固的自信。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那张脸下的头皮,似乎真的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危机。

“最重要的是,”peter压低了声音,凑近我的耳边,语气变得神秘而严肃,“我怀疑,您这不仅仅是普通的头皮问题。根据我的经验,这很可能与某种……微生物感染有关。”

我心里咯噔一下。“微生物感染?什么意思?”

“只是一种初步怀疑,需要进一步确认。”peter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着对讲机呼叫,“Lucy,把我们的头皮检测仪拿过来,要高清显微探头的那台。”

很快,那个叫Lucy的助理端着一个看起来非常精密的银色仪器小跑过来。仪器连接着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屏幕。peter让我低下头,拨开我的头发,将一个类似医院耳鼻喉科检查用的那种带灯的放大镜探头,对准了我的头皮。

“您自己看屏幕。”peter说。

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我头皮的放大影像。那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腾。原本看似正常的头皮,在极高的放大倍数下,呈现出凹凸不平的粗糙地貌,毛囊口堆积着黄色的油脂,还有一些细小的皮屑。这已经够让人不适了,但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在那些毛囊根部附近,确实附着着一些极其微小的、半透明的、圆形的颗粒状物体,它们几乎与头皮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分辨。

“这……这是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peter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移动着探头,在我头皮的不同区域扫描着。屏幕上不时出现那些微小的颗粒,数量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多。

“果然。”peter叹了口气,放下探头,表情凝重地看着我,“陈先生,正如我担心的,您头皮上附着了大量的虫卵。”

“虫卵?!”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耳朵,我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怎么可能?我每天洗澡洗头,生活规律,头上怎么会有虫卵?

“是一种非常微小的寄生性螨虫,或者说,是一种新型的、更顽固的变种。”peter指着屏幕上那些颗粒,“它们以头皮分泌的油脂为食,产下的卵会牢牢附着在发根。平时您可能只是感觉痒,或者头油得快,但如果不及时处理,等它们孵化出来,会严重破坏毛囊,导致大面积脱发,甚至引发更严重的头皮炎症。”

我盯着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点,一阵强烈的恶心和恐惧感攫住了我。想象着无数微小的虫子在我头顶孵化、蠕动、啃食……这画面让我几乎要呕吐出来。平日里偶尔的头皮痒,此刻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变得清晰而难以忍受。

“那……那怎么办?”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在“虫卵”这种直接关乎健康和形象的恐怖面前,我之前对那些英文名和对讲机的腹诽,早已烟消云散。

“幸好发现得早,还有得救。”peter的语气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们店里引进了一套德国最新的靶向杀卵护理系统,配合专用的‘清螨净氧’药剂,可以直接渗透毛囊,溶解卵壳,杀死里面的幼虫,同时净化头皮环境,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有效吗?多少钱?”我下意识地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