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殷红的血珠自文烨指尖沁出,悄然滴落在那古朴玄奥的人王指环之上。指环并未绽放惊天华光,只似如久旱逢甘霖般将血珠无声吸纳。刹那间,一种血脉交融、念动环随的玄妙感应如暖流般涌遍文烨周身。
凝神内视,只见体内豁然有七百二十处储灵大穴与二十四条灵气脉络交织成一片浩瀚星云,又如同一个小宇宙。小宇宙中电闪雷鸣,星辰生生灭灭演化不休,旧星辰轰然解体,新星体粲然形成,这正是人极之体成就的恢宏景象。文烨也注意到,那小宇宙深处已有一方灰蒙初开的混沌之域悄然浮现,其中正有一枚指环虚影静静悬浮,状若环宇仙舟,其上道纹密布,脉络蜿蜒,与人王指环一模一样,大概就是认主后的人王指环。
文烨隐隐有一种感觉,只要他心念微动便可以通过此环可与那遗落界中一草一木心生感应。自此,他便是这一方世界之主。
在文烨体悟自身剧变之时,守界人已然静立其后,面色复杂,期盼与忧虑交织。只见守界人双手结印,口诵真言,祭台前虚空顿时如涟漪般荡漾开来,终于化开一个旋转不休、内蕴混乱毁灭气息的混沌通道。
“前往外界的通道已开,小友……前路莫测,万望珍重。”
文烨收回内视神识,朝守界人深深一躬,深吸一口气后,毅然踏步而出。
此刻起他已登临全新道境,亦肩负一界之重。然而他心无所惧,自己不仅拥有一界之资源,而且手握格物网络此等利器。还有元灵虫和奇点空间作为他最大的依仗。混沌虽凶,仙魔辟易,但自古大能都试图去征战混沌,可见混沌之地危中藏机,也蕴含天地至道。自己既然有诸般便利,若因畏惧而裹足不前,岂不是让道心蒙尘,如此念头何能通达?
文烨一步踏出,身形没入那光怪陆离色彩斑斓的通道之中。
霎时间,天旋地转。身体仿佛自宁静港湾一步坠入怒涛翻涌的归墟之渊。周遭空间支离破碎,唯有无处不在、撕扯万物的混沌乱流。色彩在此失去意义,声音扭曲怪诞,对时空的感知也尽数模糊。唯有灵台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幻与惊悸,无比清晰地警示着自己——此处已是万物终结之地,也是万物起源之地,这便是混沌。
正在文烨意识将要幻灭之际,体内的人王指环虚影豁然一亮,恰如狂暴怒海中的一座不灭灯塔,清辉洒落,护持着文烨灵台一点清明不昧,意识朗照如月。正是凭借此种意识定力,文烨才可以从容施展那最为倚仗的保命神通——奇点空间。
这就是自身拥有一界的最大优势,即使身处混沌也有立足之地,也有意识可存。
尽管如此,文烨也丝毫不敢怠慢,即刻运转周天释放出灵力护持己身,同时意识开始沟通格物网络。
只是所释放出的灵力方才接触混沌,便如滴水入海,根本不能激发丝丝微澜。无尽浩瀚的混沌恍若饕餮之巨口,吞噬其中的一切,令身处其中的文烨简直无所依凭,如陷无边泥淖。
混沌之威,竟恐怖如斯!格物网络初探便遭受重挫,长此以往纵然自身不惧被混沌同化,恐怕最后也要被困死于此。
当务之急,必须借一界之力于混沌中开辟一立锥之地,否则养虫只是梦想而已。
文烨心念电转,已然有了办法。
《沐灵杂记》有云:道开混沌生两仪,一阴一阳谓之道。混沌虽为万物本源,然大道法则亦可破之。文烨自忖尚无劈开混沌之能,可他还有元灵虫可为先锋啊。
不再迟疑,文烨心念微动,奇点空间中数以万计自身培育的元灵虫如星火般涌出,纷纷投入无垠黑暗。这些灵虫甫一接触混沌,便显得极度亢奋与不适,甲壳上仙灵脉络明灭不定。少数元灵虫奋起抗衡混沌之力,更多元灵虫则甫一现身便承受不住威压瞬息爆体而亡。意料之中,文烨也并未见到任何元灵虫互相吞噬之景。
以非原血一代元灵虫抗衡混沌,果然难堪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