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石女的倔强(2 / 2)

陈老头挣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直跳,突然甩开王婶的手,指着瑞玉奶奶吼:“女人?她也配叫女人?!”这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都凝住了。他喘着粗气,像是被戳破了什么隐秘的脓包,话越说越狠:“她根本不是个正常人!连个窟窿都没有!”

众人起初以为他吵架说胡话,张叔还打着哈哈拍他肩膀:“老陈,少说两句疯话!”可陈老头突然压低声音,唾沫星子横飞:“我疯?你们看她进门这些年,给我生过一儿半女吗?她白天是女人样,夜里……指不定是个啥!”这话像冰锥子扎进人心里——瑞玉奶奶嫁过来几十年,确实没生育过。老人们皱着眉不吭声,年轻媳妇们互相使着眼色,孩子们躲在大人身后,只觉得空气里都是没说透的秘密。有人偷偷琢磨:“老陈这话……莫不是真的?”

瑞玉奶奶原本举着扫帚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脸色煞白。可她没哭,反而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指着陈老头骂:“你还有脸说?当年你穷得叮当响,哪个姑娘肯跟你?要不是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是是是,你厉害!可你心里清楚,你这身子……”

争吵声引来了更多人,瑞玉奶奶突然挺直腰板,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没了怒气,只剩冷冽的光。她没再看陈老头,转身走回屋里,背影挺得笔直,像棵被风吹不倒的白杨。

要说这瑞玉奶奶,在巷子里辈分大得很。年轻娃娃们从她门口过,要是穿得邋遢或走路吊儿郎当,准得被她叉着腰数落两句:“小兔崽子,裤腰带都系不明白!”可怪就怪在,她脾气虽爆,说话却像爆豆子似的爽利。有时谁家小夫妻闹别扭,她隔着墙都能喊两句“男人让着点媳妇”,话糙理不糙。孩子们怕她又忍不住凑上前,听她讲民国年间的零碎事儿——什么鬼子进镇时藏粮食,什么老邮局曾是绸缎庄,她讲得唾沫星子飞,手里的鞋底针脚却不乱,眼角褶子随着话音一挑一挑,成了巷口最有烟火气的景儿。只是没人再敢提当年那场吵架,她到底是不是“正常女人”,像老槐树的根须一样,在巷口的传言里盘根错节,真真假假,早没人说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