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落叶掠过他的肩膀，他忽然抬头，睫毛上沾着点阳光：“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上次有外班同学在走廊里指指点点，说我是‘怪物’，我跟他们打了一架。”他校服袖口还别着块胶布，遮住了打架时蹭破的伤口，“我爸说这是为我好，可我宁愿像以前那样，安安静静地读书。”

我们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着孙岩跑进教室的背影。他的步伐有点急，像在躲开什么。教学楼的公告栏里贴着贫困生补助名单，孙岩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标注着“大病救助”。

回到孙家时，孙继文正往三轮车里装玉米。他说这栋新房是用自己打工攒的钱和亲戚借的钱盖的：“那笔手术款一分没动，全存着给岩岩上大学。”他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存折，上面的数字确实和拨款金额对得上，“我知道村里人说啥，可我得让岩岩住得像样点，让他知道自己和别人没两样。”

夕阳把小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们望着那扇紧闭的窗户，忽然想起孙岩说的话：“有时候夜里睡不着，总觉得全校的眼睛都在看我。”他的烦恼像一层薄雾，笼罩着这个刚刚透出光亮的家。

孙继文到底有没有挪用款项？村民的质疑是空穴来风，还是藏着更深的隐情？我们离开时，村口的老槐树下聚着几个纳凉的老人，他们的议论声随着风飘过来：“那笔钱要是真用在正道上，倒也值了……”

而此刻，县高中的晚自习铃声刚响，孙岩翻开数学课本，扉页上他写的名字笔锋很劲，像在用力证明着什么。窗外的月光淌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一小片清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