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已经接近半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

但他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那是一双看透了时间长河，见证了宇宙生灭的、充满了无尽智慧和沧桑的眼睛。

当看到这个老人的瞬间，柳无邪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神。

这是一个真正的，活着的……神。

“你是……谁？”柳无邪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老人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一个苟延残喘的……守墓人罢了。”

“我叫……昊天。”

昊天！

柳无邪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在仙界的古老传说中，神界的最后一任神王，就叫……昊天！

是他，在神界破碎的最后一刻，以无上神力，将神界的核心，投入了混沌之渊，保留下了神族最后的火种。

眼前这个看似风中残烛的老人，竟然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神王？！

“您……还活着？”柳无邪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活着？”昊天神王摇了摇头，“不，我早就死了。在王庭的‘蚀道之主’，将‘终焉之枪’，刺入我心脏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

“现在留在这里的，不过是……我的一道不肯消散的执念罢了。”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柳无邪，落在了他身后的“生命摇篮”上。

当看到沉睡中的洛神时，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剧烈的波澜。

“皇室的血脉……竟然……还没有断绝……”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一丝激动，和一丝……愧疚。

“孩子……苦了你了……”

“前辈。”柳无邪对着这位值得尊敬的神王，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为救她而来。她的神魂，即将消散，只有这块太古魂晶，才能救她的命。”

“我知道。”昊天神王点了点头，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柳无邪。

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在柳无邪的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凡人的身躯，却承载着……鸿蒙、混沌、造化……三种至高的力量。还融合成了连我都看不懂的……‘归一’之道。”

“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昊天神王一句话，就道破了柳无邪最大的秘密！

柳无邪心中一凛，但没有否认。

在这样一位存在面前，任何隐瞒，都是可笑的。

“你身上，有‘筑梦者’的气息。那个疯疯癫癫，却又惊才绝艳的家伙，把‘火种’，托付给你了？”昊天神王又问道。

“是。”

“你还联合了影界，风界，以及……反抗军联盟的那些小家伙们。”

“是。”

“你想……对抗王庭？”

“是！”柳无邪的回答，斩钉截铁。

昊天神王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有欣赏，有赞叹，但更多的，是……怜悯。

“孩子，你不懂。”他缓缓地说道，“你根本不懂，你面对的，是一个何等……绝望的敌人。”

“王庭的强大，远超你的想象。就算是全盛时期的神界，联合了龙族、泰坦族……我们宇宙最强大的几个文明，依旧……一败涂地。”

“你这点力量，在王庭面前，就如同……螳臂当车。”

“我知道。”柳无邪平静地说道，“但，总要有人，去当那只螳螂。”

“哪怕，只是为了让车轮，稍微……偏离一下轨迹。”

听到这个回答，昊天神王，愣住了。

他看着柳无邪那张年轻，却写满了坚定的脸，仿佛看到了，无尽岁月之前，那个同样年轻，同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许久，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尽感慨的叹息。

“罢了……罢了……”

“既然‘筑梦者’那个老家伙，都把赌注压在了你的身上，我这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你呢？”

他伸出那只干枯的、半透明的手，指向了那块悬浮在半空中的太古魂晶。

“拿去吧。”

“这块魂晶，本就是为了等待我们神族最后的血脉，而留下的。”

“它，属于她。”

柳无邪心中一喜，正要道谢。

昊天神王却又话锋一转。

“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郑重，无比……恳切。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这件事，关系到我们这个宇宙，所有生灵的……最终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