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骨头?”
柳无邪心头一震,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守界】圣剑。
雕像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这柄剑,是神皇以自身神骨所铸。
这个男人,竟然说这是他的骨头?
难道……他是神皇?
不对。
雕像称他为罪人,称他为神皇一生的悔恨。
如果他是神皇,守界者联盟绝不敢用“永寂镇魂印”来镇压他。
“你不是神皇。”柳无邪很快就冷静下来,握紧了圣剑,警惕地看着那个被锁链捆绑的男人,“你到底是谁?”
银发男人似乎很久没有与人说过话,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锁链发出一阵哗啦啦的脆响。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柳无邪,那双纯金色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
“我?”他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沧桑与自嘲,“我的名字,早就被他们从时间长河里抹去了。不过,他们都喜欢叫我……‘荒’。”
荒。
一个代表着枯寂与毁灭的名字。
“至于这根骨头……”荒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守界】圣剑上,眼神变得有些追忆,“它的确是兄长的。但,它也曾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兄长?
柳无邪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让他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你是……神皇的弟弟?”
“弟弟?”荒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却也更悲凉了,“或许吧。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一个失败的造物,一个不该存在的‘变数’。”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片早已枯萎的花园,声音幽幽。
“兄长是天生的‘秩序’化身,他执掌宇宙的法则,守护万物的平衡。而我,是在他创造世界的过程中,伴随着‘生命’的奇迹,而诞生的第一个‘意外’。”
“我天生就能沟通万物的‘生机’,我能让枯木发芽,能让死寂的星球,重新焕发生机。兄长说,我是宇宙对他的馈赠,是‘生命’的赞歌。”
荒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们一起创造了无数的世界,看着无数的文明诞生、繁荣。那曾是宇宙最美好的时代。”
“直到……‘蚀道之主’的出现。”
提到这个名字,荒那双金色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那是一场席卷了整个宇宙的战争。无数的世界被腐朽,无数的生灵在哀嚎中化为尘埃。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创造的美好,被一点点地吞噬,却无能为力。”
“兄长为了守护最后的‘秩序’,率领着守界者们浴血奋战。而我,也想尽一份力。”
“我开始疯狂地研究‘生命’的奥秘。我想,既然‘蚀道’代表着‘死亡’,那我是不是可以创造出一种永恒的、不朽的‘生命’,来对抗它?”
“我成功了。”荒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我从宇宙的生命本源中,提取出了一种力量,我将它命名为‘永生’。我用这种力量,创造出了一批永远不会死亡,永远不会被腐朽的战士。”
柳无邪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好像已经猜到了后面的故事。
“我以为,我找到了终结战争的钥匙。可我错了。”荒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那些‘永生’的战士,他们确实不会被蚀道之力腐朽。但他们,也失去了‘死亡’的概念。他们开始无休止地繁衍、扩张、吞噬。他们所到之处,所有的资源,所有的生机,都会被他们吸干,变成一片片绝对的死域。”
“他们,变成了一种比‘蚀道’更可怕的瘟疫。”
“我亲手打开了另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荒闭上了眼睛,被锁链束缚的身体,微微颤抖。
“兄长来找我,他要我销毁这一切。可那是我毕生的心血,是我眼中‘完美’的造物,我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