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物？”
柳无邪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猛地回头，看向影风。
影风的脸色很难看，他指着面前那面不断闪烁着符文的光镜，手指都在微微发抖：“老大，你看这里……生命侦测法阵有反应了，虽然很微弱，但绝对错不了！这颗卫星上，有东西在动！”
霸斧也凑了过来，他那颗大脑袋几乎要怼到光镜上，眯着眼睛瞅了半天，瓮声瓮气地问：“在哪儿呢？我怎么啥也没瞅见？不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红点点吗？”
“这不是普通的红点！”影风急得脑门上都冒汗了，“这是生命源火的标记！你看，它在移动！而且数量……数量非常多！”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才发现，那面巨大的光镜上，代表着前方卫星的立体虚影中，正有无数个比尘埃还要细小的红点，在缓缓地移动着。
它们密集地分布在卫星的表面，尤其是在那座巨大的能量抽取装置周围，更是密密麻麻，多到几乎要连成一片。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一个队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难道这颗死掉的星球上，还住着人？”
“不可能。”洛神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她的神情无比严肃，“这里的蚀道之力浓郁到了连空间都能腐蚀的地步，任何正常的生命体都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存活。就算是不朽境的强者，长时间暴露其中，神魂都会被侵蚀。”
“那这些东西是什么？”霸斧挠了挠头，一脸的想不通，“总不能是石头成精了吧？”
柳无邪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光镜上的那些红点。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个让他浑身发冷，手脚冰凉的可能性。
在离火界的时候，他曾经见过一种怪物。
那种怪物，是由被蚀道之力侵染的生灵转化而成的，它们没有神智，没有痛觉，只保留了最原始的杀戮和吞噬本能。它们就是蚀道之力扩散的工具，是行走的瘟疫。
难道说……
“影风，把侦测法阵的精度调到最高，放大能量抽取装置附近的区域。”柳无邪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老大！”
影风立刻依言操作，光镜上的画面飞速拉近，卫星表面那狰狞的地貌变得清晰可见。
当画面最终定格在那座如同地狱之花般的巨大装置底部时，星舟内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根本不是什么“活物”。
那是一个个……“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的东西。
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破烂不堪的铠甲，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兵器，来自不同的种族，有着不同的外形。
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的身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黑色甲壳般的物质。他们的双眼，空洞无神，只剩下两团幽幽燃烧的绿色鬼火。他们的身体，以一种极其僵硬、极其不自然的姿态，在卫星表面缓缓地“巡逻”着。
他们就像是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王庭……战士。”洛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
没错，这些怪物，就是传说中悍不畏死的王庭战士。
只是，和传说中那所向披靡的无敌军团不同，眼前的这些“战士”，更像是一群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们……他们都被蚀道之力给……给同化了？”霸斧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砸碎一颗星球，但他看着眼前这些曾经也是鲜活生命的“战士”，心里却堵得慌。
“不，不是同化。”柳无邪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是被‘改造’了。王庭之主，把他们变成了这颗卫星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
这个词，让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寒。
再看那些王庭战士，他们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整个卫星防御体系的一部分。他们就像是人体的白细胞，一旦发现有“病毒”入侵，就会蜂拥而上，不计代价地将其清除。
“好狠的手段。”影风咬着牙说道，“把自己的手下，变成没有思想的守卫工具……那个王庭之主，简直就是个畜生！”
柳无邪没有说话，但他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吱作响。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王庭总部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暴露在虚空之中，连个像样的防护法阵都没有。
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
这颗死星，以及环绕着它的几十颗卫星，本身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战争兵器。而这些被改造的王庭战士，就是这个兵器最外围，也是最难缠的一道防线。
他们的数量太多了。
粗略一数，光是眼前这颗卫星上，巡逻的王庭战士就不会少于一万名。
而且，天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强，又有什么诡异的能力。
“老大，现在怎么办？”霸斧看向柳无邪，眼神里带着询问，“还……还打吗？”
打，就意味着要和这些曾经的“同类”兵戎相见。
不打，他们的任务就无法进行下去。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打。”
柳无邪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干脆利落，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那颗死星，眼中是化不开的冰冷。
“他们已经死了。在他们被蚀道之力改造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是人了。他们现在，只是王庭之主用来守护自己巢穴的工具，是阻碍我们前进的绊脚石。”
“对他们最大的仁慈，就是让他们彻底解脱。”
“更何况，”柳无邪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意，“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指了指星舟后方那片深邃的虚空。
“从我们踏入这片星域开始，我们就已经被‘标记’了。这里的蚀道之力，就像是蜘蛛网，任何触碰到蛛网的猎物，都只会惊动网中央的那只蜘蛛。”
“我们现在撤退，只会引来无穷无尽的追杀。唯一的生路，就是向前，打穿这里，直捣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