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看向徐达,徐达点头:“此计可行,但需得有熟悉鄱阳湖水文的人带路。”
“我认识一个!”常遇春眼睛一亮,“是个老渔夫,姓赵,去年帮咱们躲过陈友谅的暗礁阵,他说闭着眼都能在鄱阳湖撑船。”
“好!”朱元璋拍案,“就依你。让赵渔夫带着胡大海的‘夜不收’,务必在明日午时前找到陈友谅的粮船。”
雨势渐小,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朱元璋走出帐外,望着湖面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战船,忽然对身边的亲兵道:“去把常遇春送来的玉佩拿来。”
亲兵取来玉佩,朱元璋摩挲着上面的“安”字,忽然笑了:“弟兄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仗,还得靠真刀真枪。”他将玉佩系在腰间,“告诉全军,明日卯时进攻,不破湖口,绝不收兵!”
天色大亮时,鄱阳湖的雾气渐渐散去。陈友谅的“混江龙”号楼船出现在湖口正中,船舷上的“汉”字大旗在风中招展,甲板上的“铁甲卫”列成方阵,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来了!”常遇春站在“天枢号”船头,握紧了腰间的刀,“弟兄们,让陈友谅瞧瞧咱们的厉害!”
朱元璋走上船头,望着远处的“混江龙”,忽然高声道:“传我将令——‘火鸦’营准备,‘连环舟’列阵,今日,咱们就让鄱阳湖见证,谁才是江南的主人!”
“杀!杀!杀!”呐喊声在湖面上传得很远,惊起一群水鸟,盘旋着飞向云端。徐达举起令旗,三百艘战船同时拔锚,帆影如织,向着湖口的陈军船队冲去——决战的序幕,就此拉开。
湖西岸的芦苇荡里,胡大海带着“夜不收”换乘小船,老渔夫赵老汉撑着篙,船像箭一样穿梭在芦苇丛中。“前面就是陈友谅的粮船营地,”赵老汉压低声音,“那些‘黑鱼卫’凶得很,上个月还打死了我侄子,就因为他多看了粮船两眼。”
胡大海拍了拍他的肩:“老伯放心,今日就为你侄子报仇。”他从怀里掏出个“万人敌”,掂量了掂量,“等会儿听我号令,把这玩意儿扔过去,保管他们哭爹喊娘。”
赵老汉咧嘴一笑,露出只剩两颗牙的牙床:“好!好!”
小船穿过最后一片芦苇,陈友谅的粮船营地赫然出现在眼前——三十艘大船用铁链锁在一起,周围插着密密麻麻的竹签,“黑鱼卫”的哨兵正举着长矛巡逻,嘴里哼着楚地的小调。
胡大海打了个手势,二十艘小船同时停下。他掏出火折子,吹亮,慢慢凑近“万人敌”的引线。引线“嗤”地燃起,冒出火星。
“扔!”
二十个“万人敌”同时飞向粮船,在空中划出弧线。“黑鱼卫”的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轰隆”连声巨响,铁砂和碎瓷片像暴雨般落下,惨叫声顿时响彻湖面。
“冲!”胡大海拔出刀,小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粮船。
与此同时,湖口方向传来震天的呐喊——朱元璋的大军开始进攻了。鄱阳湖的水面上,战船交错,箭如雨下,火鸦带着火光掠过天空,点燃了陈军的船帆。
朱元璋站在“天枢号”船头,看着远处燃起的火光,忽然对徐达道:“你看,这湖面上的火,像不像当年濠州城外的篝火?”
徐达点头:“像,但比那时旺多了。”
“是啊,”朱元璋望着火光,“当年咱们只有十几个人,如今有十万大军。这天下,也该换个样子了。”
夕阳西下时,湖口的战斗渐渐平息。陈友谅的船队被迫后退三十里,朱元璋的大军占领了湖口要塞。常遇春提着“黑鱼卫”统领的首级走进中军帐,扔在地上:“主公,首战告捷!”
朱元璋看着那颗血淋淋的首级,忽然叹了口气:“传令下去,厚葬了吧。都是爹娘生的,谁愿落得这般下场。”
常遇春愣了愣,随即躬身应下。他走出帐外,见士兵们正围着篝火烤肉,笑声此起彼伏。一个刚入伍的小兵举着块烤得焦黄的鱼肉,对身边的老兵说:“等打完这仗,我就回家娶媳妇,用分到的地种满庄稼。”
老兵笑着拍他的头:“傻小子,还得先帮主公打下天下再说。”
常遇春望着远处湖面上闪烁的火光,忽然觉得,这场仗打得值。因为他知道,这些年轻的士兵心里,都揣着一个安稳度日的梦——而这个梦,终将在他们的刀枪下,变成现实。
夜深了,中军帐的灯还亮着。朱元璋对着舆图,在“康郎山”三个字上画了个圈,旁边写着“明日主攻”。徐达和刘伯温站在一旁,看着主公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坚毅。
决战的前夜,注定无眠。但每个人的心里,都燃着一团火——那是对胜利的渴望,更是对太平的期盼。鄱阳湖的水,映着漫天星光,仿佛在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等待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