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欧洲资本主义发展困境(2 / 2)

“咱们缺的不是机器,是愿意分享技术的人。”范德堡望着窗外被雨打湿的棉布,“明朝的皇帝会派工匠去各地教农民种新粮,咱们的贵族却把新技术当宝贝锁在城堡里。上周我去见英王,想请他减免机器的关税,他的财政大臣说:‘贵族的庄园不能少了赋税,商人的税却能减?’”

地窖里,汉斯借着烛光看着图纸上的齿轮,突然笑了——他想起上次在港口看到的明朝商船,甲板上居然有个小孩在摆弄算盘,算的是货物的重量,那速度比他用算筹快十倍。

仓库外,工人的喊叫声渐渐远去,雨却下得更大了。夏普从地窖里爬出来,抹了把脸上的灰:“刚才侯爵说黑奴……或许不用非得是黑奴。我听说波兰的农奴愿意逃到工厂做工,只要给面包。”

“农奴是贵族的财产,你敢抢?”德·拉·图尔侯爵哼了一声,“去年普鲁士的一个工厂主雇了农奴,被贵族吊死在工厂门口。”

范德堡突然站起来,走到仓库门口,望着泰晤士河上明朝商船的剪影——那些船的桅杆上挂着灯笼,在雾里像一串星星。“或许,该跟明朝的商人谈谈。”他说,“上次在阿姆斯特丹,我见到一个明朝商人,他说他们的皇帝鼓励商人开工厂,还会给贷款。他们的工匠可以自己开店,不用依附贵族。”

“依附贵族?”夏普自嘲地笑了,“咱们的国王还把专卖权赏给宠臣呢。约克郡的煤窑主是国王的小舅子,他说煤价就得涨,谁也别想还价。”

汉斯从地窖里出来,手里拿着张纸:“我刚才算了算,蒸汽机烧煤确实贵,但如果能像明朝那样,修运河把煤运到工厂,成本能降四成。可修运河得征土地,那些庄园主肯定不答应。”

雨越下越大,打在仓库的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三个来自不同国家的人站在堆满明朝货物的仓库里,第一次发现彼此的困境如此相似——贵族死死攥着权力,新兴的工厂主缺资金、缺技术、缺自由的劳动力,而明朝的商品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欧洲资本主义身上的枷锁。

突然,夏普指着窗外:“看,那是葡萄牙的船,满载着黑奴,正往美洲去。他们的货舱里,大概一半空间装的是要卖给明朝的象牙。”

范德堡望着那艘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生意场上,最可怕的不是对手强,是自己被捆住了手脚。”他转身对汉斯说:“蒸汽机的钱,我出。但你得答应我,造出来后,把图纸卖给所有愿意买的人,别学威尼斯的玻璃匠。”

汉斯用力点头:“我会的!我还要把它翻译成拉丁语和法语,让全欧洲的工匠都能看懂。”

德·拉·图尔侯爵看着他们,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金币,上面刻着法国王室的纹章。“这是我祖母留给我的,”他把金币放在桌上,“算我的投资。不是因为我信你们能成,是因为……我不想再过十年,还得看着明朝的棉布占领巴黎的市场。”

仓库外的雨渐渐小了,泰晤士河上的雾开始散,明朝商船的灯笼依旧亮着,像在遥远的地方招手。而仓库里的三个人,或许还不知道,他们此刻的决定,正在悄悄撬动欧洲资本主义沉重的枷锁,尽管这枷锁上还缠绕着封建贵族的藤蔓、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架,以及黑奴贸易的血腥链条。

夏普拿起那枚法国金币,在手里掂了掂:“其实,明朝的商人说过一句话,我一直没懂——‘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范德堡笑了:“意思是,得让钱和技术动起来,不能像贵族的地窖那样,锁得死死的。”

汉斯已经开始在图纸上修改参数,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像在为一个即将到来的新时代,写下第一笔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