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皇城的角楼刚敲过三更,朱元璋却毫无睡意。他披着一件素色棉袍,独自站在奉天殿的丹陛上,望着阶下石板缝里钻出的几株野草——昨夜一场春雨,竟让这些不起眼的植物冒出了嫩芽,叶片上的露珠在月光下闪着碎银般的光,像极了他年轻时在濠州见过的萤火虫。
“陛下,天凉,还是回殿内吧。”侍立在侧的老内侍轻声劝道,手里捧着一件绣龙披风。
朱元璋摆了摆手,目光越过宫墙,望向更远处的秦淮河。河面上停泊着几艘欧洲商船,桅杆上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那是欧盟的使者团,白天刚递交了国书,请求重开丝绸贸易谈判。他想起使者团里那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说起欧洲的蒸汽火车时眼里的狂热,像极了当年初见火炮的自己。
“你说,这些洋人会不会比陈友谅还难缠?”朱元璋忽然问。老内侍愣了愣,随即躬身道:“陈友谅是狼,盯着大明的江山;洋人是鹰,盯着大明的市场,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朱元璋扯了扯嘴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丹陛的石雕。那石雕是刘伯温亲自设计的,刻着“日月山河”四个篆字,笔画间藏着细微的机关,雨天会自动排水,晴天能反射日光,此刻正映着月光,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狼要拼杀,鹰却会盘旋——你看那欧盟,打不过就谈,谈不拢就等,像极了江南水乡的钓客,有耐心得很。”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朱棣一身戎装奔上丹陛,甲胄上还沾着露水,手里举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父皇!辽东急报,欧盟联合朝鲜、日本,在鸭绿江畔搞了场‘联合军演’,说是‘友谊赛’,实则摆了三艘蒸汽战船!”
朱元璋接过密信,火漆上的欧盟徽章烫得他指尖发沉。信里附了张草图,三艘战船的烟囱冒着黑烟,炮口对准的方向,正是大明的辽东卫所。旁边还有行小字:“欧盟提议‘共同开发’辽东矿产,遭拒后所做‘回应’。”
“回应?”朱元璋冷笑一声,将密信拍在丹陛的石桌上,震得石桌上的茶盏跳了跳,“徐达呢?让他带神机营去辽东,就说大明的矿山,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徐将军已经带着人出发了,”朱棣喘着气补充,“还说要在鸭绿江上架座铁桥,让蒸汽火车直接开到朝鲜边境——‘用铁桥比战船结实’,这是他的原话。”
朱元璋闻言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漾开一丝暖意:“这老东西,还是这么会赌气。”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徐达在鄱阳湖大战里,用渔船装满稻草撞翻陈友谅的楼船,也是这般带着股蛮劲。
夜风吹散了云层,露出满天星斗。朱元璋抬头望去,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西方,像在指引方向。他想起刘伯温前日的话:“星象无常,人心易变,今日的盟友或许是明日的对手,守住本心方能立住脚跟。”
“朱棣,”他忽然转身,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前回荡,“你去告诉欧盟使者,丝绸贸易可以谈,但辽东的矿山,一根针都别想碰。另外,让汤和在沿海多布些了望塔,欧盟的船只要靠近,就鸣炮示警——不用真打,让他们知道,大明的海疆,比他们的蒸汽船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