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去那天,士兵们杀了只在冰谷里捉到的雪狐,炖了锅肉汤。肉汤在铁锅里咕嘟作响,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郑海关照伙夫:“给周显和受伤的弟兄多盛些肉,他们辛苦。”
李善长捧着碗热汤,望着窗外的风雪,忽然叹了口气:“要是能种出蔬菜就好了,总吃干肉,弟兄们容易坏血病。”
郑海心里一动,想起从澳大利亚带来的菜籽。“找个木箱,铺上锯末,倒点温水,试试能不能发芽?”他说,“就放在炉子边,说不定能成。”
夜里,郑海在新搭的木屋里给朱元璋写奏报。烛光下,他一笔一划地写着:“……南极虽寒,然有铁矿、铜矿藏于冰下,有雪狐、冰蚕生于其间。臣已筑木屋三间,立据点一处,名曰‘永宁’,取永保安宁之意。后续将凿冰为窑,熔铜铸铁,以固基业……”
写到一半,徐达掀帘进来,手里拿着块冰晶玉,正对着烛光看。“将军,这石头真神,揣在怀里整夜都是暖的。”他把玉递给郑海,“李善长说,这玉矿附近说不定有温泉,要是能找到,冬天就好过了。”
郑海接过玉,果然暖意融融。他望向窗外,风雪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但木屋里却温暖如春。“明天让王二柱带些人去找找,”他说,“就算找不到温泉,多找些冰晶玉也好,给弟兄们当暖炉。”
徐达点头,忽然压低声音:“将军,周显说,他在冰谷深处好像看到过船帆的影子,会不会是……”
郑海握着冰晶玉的手紧了紧。他知道徐达想说什么——朱元璋的密信里提过欧盟船队,那些蓝眼睛的洋人,怕是不会让大明独占这片冰原。“加强警戒,”他沉声道,“让哨探每天多走十里,遇着可疑动静立刻回报。咱们的据点刚立起来,不能出岔子。”
徐达应声而去,木屋里又恢复了安静。郑海看着奏报上“永宁”两个字,忽然觉得这两个字沉甸甸的。在这人迹罕至的南极,要守住一个据点,何止是抵御风雪那么简单?但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郑和传下来的,上面刻着“海纳百川”四个字,心里又安定下来。
第二日,王二柱的探队果然有了新发现。他们在冰谷尽头找到一处冒着白气的冰泉,泉水虽凉,却不结冰,周围的雪地上竟长着些绿色的苔藓。“将军!泉眼里的水是甜的!”王二柱捧着一壶泉水跑回来,冻得通红的脸上满是兴奋,“俺们还在附近找到好多冰晶玉,堆起来能装满半艘船!”
郑海跟着去看时,只见那冰泉从冰缝里涌出来,在周围积成个小水潭,水汽氤氲,竟在潭边结出些晶莹的冰花,像珊瑚一样好看。士兵们用手掬水喝,都说比船上的淡水甘甜。
“就在这里再搭间屋子,”郑海当即决定,“派两个人守着,这泉水太重要了。”
接下来的日子,据点渐渐有了生气。铁匠营在冰窖旁搭起了熔炉,用冰蚕壳和铜矿石炼出了第一批铜器,虽然样子粗糙,却能用。李善长的木箱里,几棵油菜籽竟真的发了芽,嫩绿的小苗在炉火边怯生生地立着,成了据点里最珍贵的宝贝。
周显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带着人在铁矿附近凿出了个矿洞,每天能挖出几筐铁矿石。“将军,再等些日子,俺们就能铸出铁锅了,到时候给您炖南极的鱼吃!”他站在矿洞口,朝着郑海大喊,声音在冰谷里回荡。
郑海望着忙碌的士兵们,忽然觉得,这南极的冰原上,真的能长出希望来。他想起出发前,刘伯温曾对他说:“天地再广,总有容身之处;路途再远,只要脚步不停,总能走到。”此刻才真正明白,所谓开疆拓土,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而是用一块块冰砖、一根根木柱、一次次探索,慢慢垒起来的。
这天傍晚,夕阳把冰原染成了金红色。郑海站在据点的了望台上,看着远处归来的探队,看着熔炉里升起的浓烟,看着木屋烟囱里冒出的炊烟,忽然觉得这南极不再那么荒凉了。他从怀里掏出《南极见闻录》,又添了一笔:
“三月十七,永宁据点初成,得冰泉、铜矿、玉矿。兵卒皆安,虽寒不怨。望此据点能如名所示,永保安宁,为大明南极之基。”
风还在吹,但吹过木屋时,似乎也带上了些暖意。郑海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但只要这“永宁”据点立在这儿,只要炉子里的火不熄,他们就有底气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