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朱棡第一个跳上荷兰船,腰刀劈翻一个举枪的荷兰兵。明军士兵见状,也跟着涌了上去,刀光剑影瞬间在甲板上铺开。
一个荷兰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冲过来,刀刃上还沾着血。朱棡侧身躲过,反手一刀砍在他的胳膊上,那军官惨叫着倒地,嘴里叽里呱啦喊着什么。朱棡没工夫理会,他一眼看见荷兰船的火药桶就堆在桅杆下,旁边还站着个举着火把的士兵。
“快打那个火把!”他吼道。但已经晚了,那士兵猛地把火把扔向火药桶,朱棡只觉得眼前一白,整个人被气浪掀飞了出去,重重摔进海里。
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咸腥的味道呛进鼻腔。朱棡挣扎着想往上浮,却感觉腿上一阵剧痛——刚才被弹片划开了个大口子,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殿下!殿下!”是郑遇春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浅滩,正驾着船在附近搜救。朱棡想喊“别管我,打登陆艇”,但一张嘴就灌进满口海水。
就在他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拖上了船。他咳了半天,吐出几口海水,抬头看见郑遇春满脸是血,正对着亲兵吼:“快给殿下包扎!我去拦那些红毛鬼子!”
“别去……”朱棡抓住他的裤腿,“他们的主力是登陆艇……守城墙……”
郑遇春抹了把脸:“殿下放心!康茂才带着民壮上城墙了,他说就是拼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让红毛鬼子进城!”
朱棡这才松了口气,他看着腿上被布条紧紧缠住的伤口,又望向战场——荷兰旗舰已经燃起大火,明军正趁着火势攻击其他战船,王志的船队也把登陆艇拦在了半路,海面上漂满了着火的木板和尸体。
“荷兰人……退了吗?”他虚弱地问。
“退了!”郑遇春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牙,“他们旗舰一炸,剩下的船慌了神,刚才开始往后撤了!”
朱棡想笑,却疼得龇牙咧嘴。他看着远处马尼拉城的方向,城墙上升起了黑烟,那是康茂才他们在烧荷兰人的攻城梯。阳光终于穿透了晨雾,照在海面上,把血水染成了暗红色。
“清点伤亡……”他对传令兵说,声音轻得像耳语。
传令兵刚要应声,突然又指向远方:“殿下快看!是俞通源的船队!他带着南洋省的援军来了!”
朱棡抬头望去,果然,西南方向出现了熟悉的明军舰船,帆上的“明”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城墙上的临时营帐里。康茂才正拿着块湿布给他擦脸,见他睁眼,立刻喊:“殿下醒了!快拿粥来!”
“荷兰人……”
“退干净了!”康茂才笑得满脸皱纹都挤到了一起,“俞通源追了他们三十里,击沉了五艘,还抓了两百多个红毛鬼子!”
朱棡点点头,又问:“我们……损失多少?”
康茂才的笑容淡了些:“战船沉了七艘,兄弟……没了三百多个。郑都司他……为了掩护王志撤退,被炮弹打中了……”
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外面传来士兵搬运伤兵的脚步声。朱棡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泪——郑遇春的弟弟郑遇霖,昨天还跟他抢最后一块饼吃。
“把荷兰俘虏……看好了。”他低声说,“等我伤好……亲自审。”
康茂才重重点头:“殿下放心,俞通源已经把他们关进大牢了。对了,陛下派的监军使赵庸大人也来了,刚才还来看过殿下,说要给陛下写奏报,夸您打得漂亮呢。”
朱棡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他知道,这一仗守住了马尼拉,但荷兰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南洋的海面上,怕是再也难得安稳了。他摸了摸腿上的伤口,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像在提醒他,这场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