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分水岭的晨雾还没散尽,朱棣已站在峡谷顶端的嘹望台上,手里攥着一张被汗水浸得发皱的舆图。昨夜收到锦衣卫潜伏人员冒死送出的密信,字迹潦草却字字如刀——“朱军澳东粮库仅余一月之粮,悉尼守军每日只发半餐”。他回头看向身后黑压压的人群,五万联军列阵待发,甲胄上的霜花在初阳下泛着冷光,暹罗的象兵打着响鼻,越南战船的帆影在远处海平面起伏,周德兴正按着刀柄来回踱步,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撞击甲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诸位,”朱棣的声音透过峡谷传向各方,“朱亮祖困守悉尼,粮草将尽,今日便是咱们夺回澳东的日子!”他拔出腰间长剑,剑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传令下去,廖永忠率水师封锁悉尼港,断其海路;顾时带步军沿海岸线推进,牵制正面守军;陈德与郭兴各领三千精锐,随我从侧翼峡谷穿插,直扑朱军粮库!”
“得令!”三人齐声应和,转身时铠甲碰撞的声音震得晨雾都散了几分。陈德拍了拍身旁副将的肩膀,那人是刚从印度调来的百户,名叫康铎,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小子,跟着我,砍翻三个朱军,我保你升总旗。”陈德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他盔甲上的划痕还是上月与朱军斥候遭遇时留下的。
康铎握紧了手里的长枪,枪杆被汗水浸得发亮:“将军放心,我爹是康茂才,他死前说过,跟着燕王殿下打仗,不能孬种!”
朱棣听见这话,心里一动。康茂才是开国老将,去年在印度平叛时中了流矢,死前还攥着半张未写完的军情报。他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个锦囊塞给康铎:“这是你爹的遗物,里面是他总结的攻城要诀,拿着。”
康铎接过锦囊,手指在粗糙的布料上摩挲,突然抬头道:“殿下,我带的小队里有个越南兵,说能听懂朱军的暗号,要不让他跟着?”
“好。”朱棣点头,目光转向远处的悉尼城。城墙上朱军的旗帜歪歪扭扭,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他想起昨夜与朱元璋的密信——“粮荒是死穴,打蛇要打七寸,让朱亮祖知道,背叛大明者,断无活路”。
辰时三刻,廖永忠的水师率先发难。两百艘战船列成雁阵,撞角撞碎朱军布置的木筏防线,越南战船的火箭如暴雨般射向悉尼港的船坞,火光腾起时,朱棣看见朱军守将王志在城头跳着脚大骂,手里的令旗都差点扔到城下。
“就是现在!”朱棣挥剑前指,陈德与郭兴立刻带人钻进峡谷。峡谷两侧的藤蔓被砍断,露出藏在后面的土着勇士,他们举着石斧,嘴里喊着古老的战歌,这是朱棣联络的巴布亚部落,首领捧着俞通源赠予的铁刀,说要“为被朱军抓走的族人报仇”。
顾时在海岸线遇了阻。朱军守将郑遇春是员悍将,亲率刀牌手列阵,盾牌相撞的声音像闷雷滚过沙滩。“顾将军,这龟壳阵难破啊!”副将费聚喊道,他的战袍被箭射穿了个洞,“要不咱放火箭烧?”
顾时摇头,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朱棣改良的“连珠铳”。“试试这个。”他分给士兵,自己也端起一把,“三弹齐发,专打盾牌缝隙!”
铳声响起时,郑遇春的盾牌阵果然乱了。有个盾牌手被弹丸击穿手腕,惨叫着后退,阵型顿时露出缺口。顾时趁机下令冲锋,马刀劈砍甲胄的脆响混着海浪声,郑遇春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费聚追上,两人滚在沙滩上扭打,最后费聚咬着他的耳朵喊:“你哥郑遇霖在云南当指挥使,你就不怕他不认你这反贼弟弟?”郑遇春一怔,被费聚反剪了双臂。
峡谷里的陈德遇上了麻烦。朱军守将吴良带着火铳手埋伏在岩壁后,铅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妈的,这吴良是属泥鳅的,滑得很!”陈德躲在巨石后,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急得直跺脚。康铎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指着岩壁上的藤蔓:“将军,越南兵说,朱军的火铳手藏在上面的洞穴里!”
陈德抬头,果然看见藤蔓晃动。他对郭兴使了个眼色,郭兴立刻让土着勇士往上扔烟雾弹。白色浓烟裹着刺鼻的硫磺味升起,洞穴里的火铳手呛得直咳嗽,陈德趁机带人攀藤而上,康铎第一个钻进洞穴,一枪挑翻了正在换弹的火铳手,那人身后的石壁上刻着“永熙通宝”的字样,是朱亮祖新铸的钱币。
“搜仔细点!”陈德下令,士兵们翻出个账本,上面记着朱军的用粮明细,最后一页写着“借粮于黄彬,约三日后还”。“黄彬是朱亮祖的粮官,”陈德冷笑,“看来他们是真没粮了。”
此时悉尼城内,朱亮祖正对着粮库的空麻袋发火。黄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真的借不到了,菲律宾的商队说朱元璋下了禁令,谁敢卖粮给咱们,就抄谁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