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顺治皇帝福临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乾清宫
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此刻在他身后仿佛成了一种讽刺。
武英殿内姜图南绝望的叙述、群臣无言的沉默、以及博洛那张看似恭顺实则桀骜的脸庞不断交织,
几乎要将他年仅十六岁的肩膀压垮
他挥退了所有随从,独自坐在空旷而冰冷的宫殿里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而孤寂。
“朕……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微弱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绝望席卷了他,他甚至想到了最坏的可能——退出关外,或者更糟……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极轻微的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
一股清雅的幽香随之飘来,驱散了些许殿内凝滞的压抑。
“皇上。”
是董鄂妃,原来历史的她,本应是十八岁才入的宫,然而,如今的时间线中
她的父亲跟随尼堪出征,战死长沙,家族为了富贵的延续,她一到十五岁时便入宫
而她也不负众望,很快受到顺治宝宝的宠爱,被封为董鄂妃,而独宠也让她受到皇后佟佳氏白眼
佟佳氏虽然不久前生下男子玄烨,然对董鄂妃仍然心存戒备
董鄂妃没有像往常一样盛装,只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常服,青丝简单地绾起,脂粉未施,却更显得清丽脱俗,眉眼间蕴藏着化不开的温柔与担忧
她手中捧着的不是参汤,而是一盏温热的杏仁茶
轻轻将玉盏放在顺治手边的炕几上,没有像臣子那样跪拜,而是自然地坐在他身侧的脚踏上,仰头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苍白的脸。
“臣妾听宫人说,皇上今日在殿上动了大气,回来后又水米未进,”
声音柔得像羽毛,轻轻拂过顺治焦躁的心,
“天大的事情,也没有万岁爷的圣体要紧。”
顺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头哽咽。
董鄂妃轻轻将手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
她继续柔声道:
“臣妾是个妇人,不懂得前朝那些纷繁复杂的军政大事。
但臣妾知道,皇上是咱们大清的支柱,是科尔沁草原上最雄健的鹰。
鹰飞得再高,也有遇到狂风骤雨的时候
但只要翅膀够硬,心志够坚,总能穿云破雾,重见蓝天。”
她顿了顿,观察着顺治的神色,见他并未排斥,便用更坚定的语气说:
“臣妾还记得,小时候听族中老人讲,太祖皇帝十三副遗甲起兵,多少次九死一生?
太宗皇帝在位时,也有松锦苦战、洪承畴降而复叛的艰难时刻。
可列祖列宗何曾轻言放弃?
他们正是凭着那股不屈不挠的劲头,才打下了这万里江山。
皇上,您如今面临的困境,固然艰难,但比起开国创业时的筚路蓝缕
我们毕竟还有这半壁江山,还有无数忠于皇上的将士臣工啊!”
这番话,如同黑暗中划亮的一根火柴,虽然微弱,却瞬间照亮了顺治被绝望充斥的心田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董鄂妃
只见她目光清澈而坚定,充满了毫无保留的信赖与鼓舞。
“爱妃……”
他反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感受到了一丝力量。
“皇上,”
董鄂妃趁热打铁,声音愈发温柔却充满力量,
“您是天子,是九五之尊!一时的胜负得失,不过是上天对真龙天子的考验
江南丢了,我们可以想办法再拿回来;
博洛叛了,正好看清哪些人是真正的忠臣
关键在于皇上您不能先乱了方寸
只要皇上振作精神,稳坐北京,励精图治,整顿内政,巩固边防
何愁没有扭转乾坤的那一天?来日方长啊,皇上!”
“来日方长……稳坐北京……扭转乾坤……”
顺治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词,眼中的迷茫和绝望渐渐被一种重新燃起的火焰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