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夜探的风波看似平息,王府依照王大柱的吩咐,开始有意识地“示弱”。林红缨偶尔在外“显露”的拳脚,也被控制在寻常武师水准,未再引起过多关注。周婉娘将府中用度稍作调整,在外人看来,王家虽生意尚可,但维持这般大的家业,似乎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这些烟雾能否迷惑对手尚未可知,但王大柱深知,真正的破局关键,在于获取更核心的情报。苏静蓉的人虽尽力,但触及兵部乃至北地军事机密,终究力有未逮。
这一日,工部派来的那位年长些的姓严的工匠,在与王大柱探讨一种新式提花机结构时,忽然压低声音道:“王东家,近日部里风声有些紧,尤其是职方司那边,往来公文似乎多了不少,库房里一些旧的边防舆图也被调阅了。”
王大柱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构件模型:“哦?可是边关又有什么动向?”
严工匠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了:“这倒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北边那几个部落,今年冬天不好过,怕是开春后……不太平。部里几位大人近日心情都不太好,尤其是负责军器核查的几位,压力不小。”
军器核查?压力不小?王大柱立刻联想到四海货栈走私的军械和硝石!莫非是边关驻军发现了异常,向上呈报了?还是朝中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猫腻?
“多谢严师傅提醒。”王大柱拱手道,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个早就备好的小巧锦盒,不着痕迹地塞到严工匠手中,“一点小心意,严师傅拿去打酒喝。日后部里若有什么与织造、或是边贸相关的风声,还望能告知一二,王某也好早做打算,免得冲撞了上官。”
那严工匠捏了捏锦盒,分量不轻,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迅速纳入怀中:“王东家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咱们这合作,不就是为了互通有无嘛。”
送走了严工匠,王大柱独自在工坊内沉思。严工匠的话,虽然模糊,却透露出几个重要信息:兵部职方司活动频繁,北地局势紧张已引起朝廷注意,军器核查可能是个突破口。
他意识到,或许不必舍近求远。工部本身,就是一座信息宝库!虽然核心机密接触不到,但通过严工匠这样的中下层官吏,却能了解到许多官面上的动向和风声,这些信息经过交叉比对,往往能推断出重要的结论。
他立刻调整了策略,对工部派来的三人,尤其是那位严工匠,更加优待,不时以“咨询技术难题”、“探讨行业前景”为由,设宴款待,席间不经意间问起些部内琐事、官员轶闻,并辅以不轻不重的“谢礼”。那严工匠得了好处,又见王大柱为人爽快,且问的多是些不痛不痒的消息,便也乐得透露一些。
数日下来,王大柱拼凑出的信息逐渐清晰:兵部赵主事近期与一位来自河西的将领过从甚密;工部内部对北地可能发生的冲突有所预估,正在暗中核查各地军器库存储备;而关于四海货栈,虽无直接证据,但其能频繁出入某些衙门,背景确实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