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京城,暑气蒸腾。王府的书房内,却因四角摆放的冰盆而透着几分清凉。王大柱看着桌上摊开的几匹布料样品,神色专注。这些是从湖广紧急送来的葛布、蕉布,还有少量用特殊方法鞣制的楮皮布,质地或粗犷,或轻薄,或坚韧,与常见的棉麻丝绸迥然不同。
周婉娘站在一旁,轻声禀报:“相公,湖广那边说,葛布清凉吸汗,但质地偏硬;蕉布极其轻薄透气,号称‘夏布’,但产量低且易损;楮皮布最为坚韧,甚至可做甲胄内衬,但工艺复杂,成本高昂。这些都是当地农户零星织造,未成规模。”
王大柱用手指捻着蕉布的边缘,感受着那几乎无物的轻薄,赞道:“果然各有千秋。若能解决葛布的柔软度,提升蕉布的强度,优化楮皮布的工艺,再与棉、麻甚至丝进行混纺,未必不能开发出媲美甚至超越那番商羊毛布的新品。”
他抬起头,眼中闪着光:“婉娘,立刻以王府的名义,向湖广乃至更南的州府发布悬赏,重金征集改良这些本土韧皮纤维织造工艺的能工巧匠,或者提供优质原料的渠道。同时,让我们的人在当地设立收购点,优先采购品相好的原料。”
“是,相公。”周婉娘应下,又道,“只是,此举耗费恐不小,且成效未知……”
“值得投入。”王大柱斩钉截铁,“技术积累,非一日之功。即便暂时无法超越羊毛,开发出适合南方炎热气候的特色布料,也是一条出路。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条路上。”
正说着,苏静蓉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递上一封密信:“相公,江南那边有消息了。那些番商,来自一个叫‘佛朗机’的国度,他们的羊毛织物,当地人称‘呢绒’,确以厚实保暖着称。但谈判似乎并不顺利,番商要价极高,且对传授核心技术十分吝啬。江南织造局内部,对此事分歧也很大。”
王大柱接过密信快速浏览一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果然如此。番商奇货可居,岂会轻易将根本传授于人?江南织造局想靠引进外力翻盘,怕是要碰一鼻子灰了。”
他沉吟片刻,对苏静蓉道:“继续盯着,另外,想办法接触一下那些番商,不必表露身份,只作为对海外奇货感兴趣的商人,探探他们的底细和口风。或许……我们也能从他们手里买到些样品,甚至……撬撬墙角?”
苏静蓉心领神会:“妾身明白。”
处理完正事,已是傍晚。王大柱伸了个懒腰,体内内力流转,驱散了伏案已久的疲惫。他信步走出书房,来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