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晋升为少校,”诺斯克打断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了过来,“这是任命书。”
“你将指挥国防军第17步兵营——这是我们在凡尔赛框架内能够保留的最精锐的部队之一。”
康拉德接过任命书,手指微微颤抖。
少校军衔,精锐步兵营营长——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尤其是在他刚刚公开批评政府之后。
“但是为什么……”
他喃喃道。
“因为我们需要你,少校,”诺斯克走回办公桌后,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巴伐利亚的苏维埃叛乱还没有被平定。”
“慕尼黑、纽伦堡、奥格斯堡……”
“那些城市还在赤色分子的影响下。”
“我们正在组建一个平叛集群,准备彻底清除南方的威胁。”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康拉德:“你将被编入这个集群。”
“你的任务是带领你的营,作为突击先锋,攻占叛军的核心据点。”
“用你在柏林学到的经验——那些失败的经验——来确保这次的成功。”
康拉德感觉血液在血管里奔涌。
晋升、实权、重返战场的机会,而且是对付他最憎恨的敌人。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完美。
“可是部长先生,”他谨慎地问,“条约刚刚签署,协约国会允许我们在巴伐利亚采取军事行动吗?”
诺斯克的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巴伐利亚的‘内部治安行动’,与条约并不冲突。”
“事实上,协约国更希望看到一个稳定、统一的德国,这样我们才能支付赔款。”
“只要我们不把军队调往莱茵兰或东部边境,他们不会干涉。”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魏玛的街景:“记住,少校,现在的妥协是为了未来的反击。”
“条约的锁链很沉重,但它锁不住德意志的精神和意志。”
“我们要先清理内部,巩固权力,积蓄力量。”
“等到时机成熟……”
他没有说完,但康拉德完全明白了。
他站起身,向诺斯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部长先生,第17步兵营随时准备执行任务。”
“很好,”诺斯克点点头,“回去准备吧。调动命令很快就会下达。”
“记住,这次行动必须迅速、果断、无情。我们要给巴伐利亚的叛徒,也给柏林的赤色分子,一个明确的信号:”
“共和国虽然签署了条约,但绝不会容忍内部的颠覆。”
康拉德离开办公室时,脚步比来时坚定得多。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照在他崭新的少校肩章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从魏玛到慕尼黑的路线。
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来,魏玛的街灯一盏盏亮起,在六月的晚风中微微摇晃。
康拉德从抽屉里取出一把精致的军官佩刀——这是家族传承的武器,刀柄上刻着海德布兰德家族的纹章。
他抽出刀刃,寒光在昏暗的房间里一闪而过。
“柏林……”
他低声自语,手指抚过左脸颊的伤疤,“这次不会了。”
“这次,我要赢。”
窗外传来远处酒吧里的喧闹声——一些军官和市民正在借酒浇愁,试图忘记刚刚签署的条约带来的耻辱。
但康拉德没有加入他们。
他坐在黑暗中,擦拭着佩刀,等待着前往巴伐利亚的命令。
在魏玛的某个角落,新总理古斯塔夫·鲍尔正在准备他的就职演说。
在巴黎,协约国的代表们正在庆祝“和平”的到来。
在柏林,德共的工人们正在讨论如何巩固他们的控制区以及接下来的转入地下的工作。
在莫斯科,林和列宁的对话还在继续。
而康拉德·冯·海德布兰德少校,这个从柏林败退的复仇者,此刻正磨砺着他的刀刃,准备在巴伐利亚的土地上,书写下一章的血与火。
德国的1919年之夏,在屈辱与暴力的双重奏中,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