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她没来,可门自己开了(2 / 2)

以医破局 顾桃夭 1745 字 1天前

忽然,一名盲童足印偏移。

雪地上那一道浅浅的痕迹,不偏不倚,正落在传说中“闭脉渊”的边缘。

那是一道看不见的线,千百年来无人敢踏,踏入者,皆化为冰尸,脉断魂消。

“师尊!”弟子惊呼,欲冲上前拉回孩子。

老巫医抬手,止声。

风,在那一刹静止了。

雪,也悬在半空,不再坠落。

他凝视着那盲童——小小身影,赤足踏雪,竟无半分迟疑。

他仿佛看不见深渊,也听不见警告,只是顺着体内某种更深的节奏,一步步向前走去。

足印所至,雪下竟泛起微光。

起初是点点萤火,继而连成脉络,如星河倒映于地底。

那光不是反射,不是折射,而是自生——仿佛沉睡万年的地脉,在回应一个它等了太久的频率。

盲童越走越深,直至渊心。

他忽然跪下,双掌抚雪,口诵一诀——无人听过的音节,不成章法,却与百童的呼吸、与地脉的律动、与极北最古老的风声,严丝合缝地叠在一起。

刹那——

渊底轰鸣!

一道光河自地心冲出,如龙腾渊,撕裂千年寒冰。

断绝的地脉,在这一刻重新接续。

雪原震动,光流奔涌,仿佛天地在吐纳一口被压抑了百世的长气。

老巫医双膝一软,跪倒在雪中。

他老了,早已不再流泪。

可此刻,热泪滚烫,砸在雪上,竟融出两个深坑。

他望着那盲童的背影,声音颤抖,却清晰如钟:“你不说路……可你走过的雪,都成了门。”

——她没来。

可门,自己开了。

与此同时,夏溪畔。

溪水潺潺,竹架上晾晒的药草忽如受召,齐齐转向东南,叶尖凝露,却不滴落。

一名孩童蹲在溪边,默默将旧年殷璃用过的石臼搬至溪头,轻轻放下。

无言,无咒,无符。

片刻后,水流绕臼成涡,泥沙翻涌,竟自行勾勒出一幅图——非刻非画,如呼吸般明灭三息:那是“识痛阵”的终门图,传说唯有医道通神者方可开启。

一病者颤巍巍上前,欲踏入图中。

孩童摇头,声音稚嫩却坚定:“门不在图里。”

他指向那一滩被涡流搅动的溪水:“在你敢不敢踩那滩水。”

病者迟疑,最终咬牙,赤足踏入。

水波不惊,人已不见。

仿佛那水,本就是另一世界的门槛。

腊月十五夜,四地同震。

南境,紫花根破锈锁,门自启;

北境,药风原石碑裂如唇启,阵自解;

乱葬岗,菌丝断而光流生,窖自明;

极北,盲童踏雪成路,渊自通。

四地无召令,无通音,无一人提起殷璃之名。

可每一扇门的开启,都带着她的节奏,她的气息,她的“道之隙”。

哑女立于南境老屋院中,夜风拂面,忽觉门楣上悬挂的药囊无风自开。

一卷焦脆残页飘落,边缘卷曲如枯叶,却是当年被焚毁的《生息引》首章——那本传说中开启医道秘境的总纲。

她低头看着那页残卷,没有弯腰去拾。

只任其缓缓飘落,落入灶火之中。

火舌一卷,字迹燃烧,墨痕在高温中扭曲、升腾,化作一道青烟。

刹那间——

满院紫花齐绽!

不是一朵,不是一株,而是所有深埋地底的根系,同时苏醒。

花香如潮,席卷夜空,仿佛整个南境都在呼吸。

那香气里,有药性初醒的清冽,有地脉复苏的温润,更有……一种久违的、属于“人”的温度。

哑女闭目,唇角微扬。

她轻语,如对风说,如对天说,如对那个从未真正离去的人说:

“你不是没回来……”

“是终于,让我们自己走到了你面前。”

风止。

叶落。

火光跳动,在她眼中映出点点星芒。

世界安静得,像一扇关了百年的门,轻轻“咔嗒”一声。

那一夜之后,南境春祭前夕,村中长老提议立像——雕金塑玉,供于祠堂,以谢殷璃清井活村之恩。

哑女未阻,亦未赞。

只令人取来一捧紫花根泥,塑成一尊人形。

不刻面,不着衣,如初生之土,静静立于院角。

像成当夜,月光斜照,泥胎表面竟泛起一丝极淡的温润光泽,仿佛……有什么,正从深处缓缓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