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蛮族退潮(1 / 2)

雪光刚爬上御书房檐角时,我已立在台阶下。萧战的玄甲沾着晨霜,身后两百破阵队员腰间悬着辟瘴丹瓷瓶,刀鞘缠满晒干的迷迭香——那是苏沐清特意让人从南疆商队调的,能驱避山里的青背蜈蚣。苏沐清踩着青缎棉靴过来,把一件极北冰狐皮大氅披在我肩上,指尖沾着新鲜的碧鳞草汁,是今早刚磨的:“南疆的瘴气寒得能渗进骨头,这狐皮能挡三分湿。”她的翡翠戒指蹭过我手腕,带着点药香的凉意。

队伍出帝京南门时,雪已经停了,官道上的车辙印被晨霜冻成硬壳。向导阿吉是南疆老猎户,脸膛黑得像烤焦的饼,腰间竹篓装着雄黄粉:“殿下,昨日海边渔户来报,海族退潮时冲上来几百条死鱼,鱼鳃里全是瘴气——摸一下就起水疱,连狗都不敢碰。”我摸着狐皮领上的绒毛,想起白染说的引瘴阵:“瘴气能飘到海边?”阿吉挠着头叹气:“往常瘴气只在山坳里绕,今年怪得很,风一吹就往海里钻,渔户的船都锚在码头生锈。”

走了三日,十万大山的轮廓终于撞进眼里——像一头蹲伏的灰色巨兽,瘴气在山尖缠成薄纱。破阵队员们取出辟瘴丹含在嘴里,丹香冲得鼻腔发酸,萧战的斩马刀涂了碧鳞草熬的破阵水,刀刃泛着淡绿:“殿下,第一个据点就在前面山凹,瘴气比别处浓三倍,探子说里面有二十个阵法师。”我望着山脚下的村庄,烟囱里没有烟,木门都用荆棘缠住:“先去看看村民。”

敲了第三户门才有人应,是个裹着破棉絮的老太太,脸肿得像发面馒头——那是腐骨病初期的症状。她攥住我袖口,指甲缝里嵌着黑泥:“贵人,天衍宗的道长说我们得罪了山神,要烧三斤符纸才能消灾……可我儿子烧了符,腿肿得连裤子都穿不上。”苏沐清蹲下来,从袖中掏出一粒辟瘴丹塞进老太太手里:“奶奶,吃这个,比符纸管用。”老太太盯着丹丸哭:“上月有个穿黑衣服的姑娘也送过这丹,说天衍宗的符是害人的……”我心里一动——是白染的人。

进山时,瘴气浓得像浸了水的棉絮,连阳光都滤成灰的。突然,灌木丛里传来“哗啦”一声,萧战的刀瞬间出鞘,劈断一根斜伸的树枝——里面钻出来个青鳞人身的生物,手持鱼骨叉,鳃帮子在脖子两侧一张一合。它看见我们,发出尖锐的鸣叫,转身要跑。“追!”我喊了一声,踩着湿滑的腐叶跟上去。

半里地外的竹棚子就是第一个据点。棚子周围插着绘有蛇纹的引瘴旗,铜炉里烧着引瘴粉,灰烟正顺着风向山里钻。五个天衍宗阵法师围在炉边念咒,看见我们,其中一个瘦道士尖叫着去拔旗:“你们敢毁天衍宗的阵!”萧战的刀更快,劈断旗杆的瞬间,破阵水溅在旗面上,蛇纹立刻褪成白纸。我掏出破阵符贴在铜炉上,符纹红光一闪,铜炉“砰”地炸开来,引瘴粉撒了一地。

瘦道士被萧战踩在脚下,脸贴着满是瘴气的泥土,嘴里还骂:“海族的奸细!你们和海妖勾结……”话音未落,青鳞生物扑上来,鱼骨叉抵在他喉咙:“谁是奸细?你们用引瘴粉毒死我们的鱼群!”它的声音像海浪拍岸,鳃帮子因为愤怒涨成青色。我抓住它的手腕——皮肤凉得像海水:“你是海族的人?”它瞪着我,眼眶里的瞳仁是竖的:“我是巡海使青丘!天衍宗的人说帮他们引瘴气到山里,就给我们珍珠——可他们偷偷把引瘴粉倒进海里,害死了三百条幼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