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无幽指尖停在《北疆军报》的“冰原骑兵越界”一行,玄色龙纹常服的袖口垂在案头,恰好盖住那枚刻着万界商会徽记的黑色令牌——今早苏沐清刚送来最新的情报,说天衍宗的使者昨夜进了王家后宅。
萧战站在他身后三步处,手按在腰间斩马刀的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今早跟着源无幽去西市查探,亲眼看见陈家商铺的残垣上,还插着天衍宗特有的青竹阵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棂上,他突然想起北疆的寒风,比这更冷,却没这般藏着刀光剑影。
殿门被推开时,李啸天的玄色战袍先撞进视线——那战袍上还沾着北疆的霜雪,领口处别着李家的银狼族徽,泛着冷光。他身后跟着王鹤年、陈墨,两人皆是帝京世家的当家人,王鹤年的官服上还留着今早朝会时的墨痕,陈墨的折扇则攥得指节发白。
“见过监国殿下。”三人拱了拱手,没有行君臣之礼,李啸天的声音里带着北疆的粗粝,像未磨的刀。
源无幽没动,指尖依然叩着军报,声音平稳得像落在案头的雪:“李元帅刚从北疆回来,该知道冰原人的刀砍在脖子上是什么滋味。王尚书的粮船在淮河翻了三艘,陈东家的商铺昨晚被砸——诸位,这不是水匪,是有人想断帝朝的粮,乱帝京的人心。”
王鹤年的额角瞬间冒出细汗。他今早刚收到家仆的信,说粮船是被“蒙面人”劫的,可那些人的青布靴底,分明绣着天衍宗的云纹。陈墨攥紧折扇,扇骨硌得掌心发疼——昨晚砸店的人里,有个小厮他认识,是天衍宗外门弟子的书童。
苏沐清这时从侧殿走进来,素白长裙上沾着淡淡的墨香。她将一叠纸放在案头,纸页上的墨痕还未干,写着“天衍宗使者与王鹤年会面时间:亥时三刻”“陈商铺劫犯名单:天衍宗外门弟子周通、林远”。她抬眼时,目光正好撞进源无幽的眼睛,两人都轻轻点头,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王尚书,你家的粮船,劫船的人穿的是天衍宗的青布靴;陈东家,砸你店的人,手里拿着天衍宗的阵旗。”源无幽拿起纸页,指尖掠过“天衍宗”三个字,声音突然冷下来,“诸位都是帝朝的老骨头了,该知道站错队的下场——当年淮南王谋反,他的家族现在还在宁古塔挖矿。”
李啸天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想起十年前跟着先帝平叛,淮南王的首级挂在城门口,血冻成了黑色的冰。他突然跪下来,战袍擦过青砖,发出细碎的声响:“殿下,李家世代守北疆,绝不敢与逆贼勾结!我愿将李家的私粮捐出十万石,支援北疆边军!”
王鹤年的腿一软,也跟着跪下来,声音里带着颤:“殿下,我、我也是被天衍宗逼的!他们说要烧我王家的祖坟……”
陈墨攥着折扇的手松开,扇坠上的翡翠珠子撞在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响。他突然叩了个头:“殿下,陈家的商铺愿意捐出三成利润,支援赈灾——我陈墨对天发誓,绝不敢和逆贼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