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警醒(1 / 2)

雪粒子砸在玄甲上的脆响里,我听见萧战的呼吸突然滞了半拍——不是风雪灌进肺腑的沉,是肋下旧伤被牵动的痛。他的左手悄悄按在玄甲缝隙间,指节泛着青白,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在雪地上砸出个暗红斑痕,像朵被踩碎的腊梅。苏沐清的月白斗篷刚飘到他身侧,立刻顿住,指尖的粉痕沾了雪,显得更淡:“萧战,你肋下的伤——上次冰原之战的刀疤?”

萧战咧嘴笑了笑,声音像砂纸擦过冻硬的原木:“小事,刚才劈青竹时太用力,裂了点皮。”他想抬胳膊证明自己没事,却疼得眉峰拧成结,玄甲碰撞的脆响里,血珠顺着指尖滴进雪堆,溅开细小的红雾。苏沐清的脸色瞬间煞白,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瓶身还带着她体温,塞子掀开时,清凉的药香裹着雪风涌出来:“是丹鼎门的清瘴散,药尘前辈说能解南疆瘴毒。脱了玄甲,我给你敷上——再拖,这伤要烂到骨头里。”

我站在旁边,看着苏沐清解开萧战的玄甲带。肋下的伤口狰狞地翻着,边缘泛着暗紫——是天衍宗的毒掺了南疆腐骨草,瘴气已经渗进肌理。雪灵的尾巴尖突然凑过去,蓝光罩在伤口上,黑血慢慢褪成暗红,苏沐清的指尖沾了血,却毫不在意,一边涂药一边絮絮说着:“上次商队的伙计被瘴气咬了,就是用这个药救回来的……你别乱动,药膏要揉进肉里才管用。”她的眼尾泛着青,是昨晚翻了三十本账册熬的,指尖的茧子蹭过萧战的伤口,后者疼得抽了口气,却咬着牙没出声。

手腕上的万界商会令牌突然发烫,系统界面弹出来,淡金色的字晃得人眼酸:“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是否启动‘反思复盘’功能?”我盯着这行字,突然想起父皇闭关前的话——他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手里握着杯温茶,热气模糊了面容:“无幽,系统是工具,不是你的眼睛。你要守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冰冷的推演结果。”那时我以为是套话,此刻看着萧战渗血的伤口、苏沐清发红的眼尾,突然懂了——系统能算出天衍宗的阵眼,却算不出萧战会为了我硬扛旧伤;能推演出洛水的阴谋,却推不出苏沐清会为了查账熬红眼睛。

“殿下?”苏沐清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她举着青瓷小瓶,药香裹着雪风飘过来,“要不要给你也涂一点?刚才瘴气擦过你袖角,我怕有残留。”我摇头,摸着颈间的御冰之心——蓝光正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驱散体内的寒气:“我有御冰之心,瘴气进不来。”雪灵的尾巴尖蹭了蹭我的手腕,像是在安慰,蓝光里映出苏沐清的侧脸,眼尾的青还在,却带着股执拗的劲——像她昨晚翻账册时,明明困得揉眼睛,却还说“商队暗桩的信息不能错”。

萧战穿上玄甲,动作慢了些,却还是扛起斩马刀,声音像块冻硬的生铁:“殿下,我没事了,能走。”他的肩膀微微缩着,却把刀往我这边挪了挪——像每次战斗时那样,想把我护在身后。我拍了拍他的玄甲,御冰之心的蓝光渗进去,带来股清凉:“不许逞能。要是疼,就说——我不会因为你喊疼就撤你的职。”萧战愣了愣,突然笑出声,玄甲上的雪簌簌落下来:“殿下,我萧战从十六岁跟着你,什么时候喊过疼?”

苏沐清把青瓷瓶收进袖中,月白斗篷扫过雪面,露出靴边的泥——是刚才蹲在雪地里敷药沾的。她从怀中掏出张皱巴巴的帛书,上面画着南疆地形:“前面五里有个猎户木屋,商队暗桩说里面有暖炉,还有晒干的腊肉。”她的指尖划过帛书上的小圆圈,声音里带着点期待,“煮碗热汤,你的伤能好得快些。”我望着她眼尾的青,突然想起昨晚她给我塞避瘴丹时,指尖的温度——她本是苏家大小姐,该在锦官城的暖阁里,用鎏金算盘算账,喝着清晨的玫瑰蜜茶,却跟着我在南疆的雪地里,沾着瘴气与血。

雪灵的蓝光突然亮了些,指向南方——不是冰蛟的气息,是暖炉的炊烟。萧战迈开步子,玄甲上的雪落进雪堆,砸出个小坑:“我去探路,要是有野兽,砍了熬汤。”苏沐清提着裙角跟上,月白斗篷飘起来,像片被风卷着的云:“等等我!我带了商队的信号弹,危险了就放烟花。”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雪粒子砸在脸上,却不觉得冷——御冰之心的蓝光里,我看见自己的影子,不再是那个站在皇宫之巅、冷冰冰的监国,而是个要守着身边人的男人。

系统的“反思复盘”还在闪,我伸手关掉它,令牌的烫意慢慢消下去。父皇说过:“帝王的手腕要硬,心要热。”从前我以为心热会被利用,此刻才懂——若心冷了,守着的不过是座死城。萧战的伤、苏沐清的泪、雪灵的蓝光、冰原勇士的笑,这些都是热的,是南玄的魂,不是系统里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