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油灯的光焰在风里晃了三晃,源无幽的手指停在地图上“断云谷”三个字的位置——墨线勾的谷口像把开了刃的刀,扎在北疆雪原的褶皱里。帐篷外的雪粒打在兽皮帘上,发出细碎的响,苏沐清正用指尖摩挲着算盘玉佩的边缘,珍珠耳环映着灯影,晃得人眼发疼:“殿下,断云谷的窄路只能容两骑并行,商队的骆驼得拆成三队走,要是冰原军在谷顶设伏……”她没说下去,但尾音里的担忧像浸了雪水的棉絮,沉得压人。
药尘端起铜葫芦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淌进粗布道袍里,他抹了把胡子,咳嗽着开口:“老夫的弟子不是玄甲军的兵,扛不动玄铁剑,也不会躲冰棱箭——断云谷那地方,风比刀还利,冻得连丹炉都点不着,要是遇着伏兵,丹鼎门的药箱怕是要全散在雪地里。”他的大弟子青竹站在身后,双手攥着药锄的木柄,指节泛白:“就是!昨日有个弟子冻裂了虎口,连草药都抓不住,要是走断云谷……”
“够了。”萧战的玄铁剑鞘砸在狼皮褥子上,震得牛油灯跳了一跳。他的脸因常年在北疆吹风,红得像煮透的虾,眉峰拧成个结:“殿下的策略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指手画脚?断云谷的斥候是我亲自派的,冰原军的游骑三天前就撤到了二十里外,谷里连个脚印都没有!”
天元商盟的副掌柜李全突然站了起来,他的狐裘领口沾着油渍,手指绞着腰间的织金元宝钱袋——粗短的手指攥着精致的钱袋,像极了偷拿蜜糕的孩童:“萧将军说得好听,可昨天我亲耳听见商队的伙计说,看见冰原人的狼旗在谷顶飘!”他的声音突然拔高,震得帐篷顶的雪簌簌落下来:“监国要是非要走断云谷,就是把我们商盟的人往火坑里推!”
源无幽望着李全额角的冷汗,系统面板的【势力异动】突然亮起红光——李全的忠诚度从“中立”骤跌至“敌对”,备注栏里跳出来一行小字:“前日亥时,与冰原军斥候在营后柴房密会”。他指尖敲了敲地图上的断云谷,玄色常服的下摆扫过狼皮褥子上的冰碴,声音像浸了雪水的玄铁:“李掌柜亲耳听见?那伙计叫什么名字?住哪个帐篷?”
李全的脸瞬间白了,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苏沐清突然笑了,她抽出插在发间的银簪,挑开帐篷角落的布包——里面是叠得整齐的密信,火漆印着冰原军的狼纹:“这是今早从李掌柜的行李里搜出来的,”她把密信摊在地图上,灯影里的字迹歪歪扭扭,“‘断云谷设伏,商队过则焚之’——李掌柜,这狼火漆,是冰原军的‘骨血印’吧?用冰原狼的血混着松脂熬的,味儿冲得很。”
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冻成了冰。青竹的药锄“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周掌柜的脸皱成了晒干的橘子皮,伸手去扯李全的袖子:“你、你疯了?冰原人要是劫了商队,我们天元商盟在北疆的生意就全毁了!”李全往后退了两步,撞翻了桌上的酒壶,酒液洒在地图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渍:“你们、你们诬陷我!这信是假的!”
萧战的玄铁剑“唰”地抽出来,剑刃映着灯影,照得李全的脸像张白纸:“是不是假的,等审过你手下的伙计就知道——昨天给你传信的冰原斥候,现在还捆在营后柴房里呢。”他话音刚落,帐篷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玄甲军士兵撞进来,甲片上沾着血:“殿下!营后柴房的斥候跑了,还放了把火,烧了三顶商队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