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铜灯刚挑亮第三回,源无幽指尖的星盘碎片还沾着乱葬岗的腐土。苏沐清正蹲在案边,用丝绢擦他玄袍肩头的血痂——那是天衍子的黑血,擦的时候沾得丝绢泛着暗紫,像她去年在南疆见过的毒罗兰。她抬头时,发间的珍珠簪晃了晃,折射出灯影里源无幽紧绷的下颌:“殿下,丝绢擦不掉,得用清月露泡。”
源无幽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案头的南疆急报上。那是秦风半个时辰前送来的,封皮沾着商队的驼毛,字迹被汗浸得模糊:“十万大山青鳞妖王觉醒,掀翻三队往帝京的药商,口吐人言要‘讨古神的债’。”他指尖敲了敲机报,星盘碎片在掌心里嗡鸣——和古神遗迹的气息同频。
“青鳞妖王?”苏沐清直起腰,折扇“唰”地展开,扇面的莲花已经被血罗的黑血染了半片:“我去年去南疆收药,见过它的鳞片——比玄铁还硬,商队的刀砍上去就卷刃。”她蹲下来,从袖中掏出个翡翠小瓶,倒出点清月露涂在源无幽肩头:“这是丹鼎门的药,能化腐血,也能驱寒。”
源无幽的寒症是胎里带的,每到阴雨天就会犯,肩膀凉得像块冰。此刻清月露的温意渗进去,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秦风说,妖王的吼声震碎了镇南关的角楼?”
“不止。”秦风的声音撞进来时,手里还攥着半截青鳞——鳞片泛着冷光,边缘沾着商队伙计的血:“刚从南疆回来的货郎说,妖王在十万大山的入口设了结界,凡是带帝朝印记的人,进去就会被蛇群围攻。还有……”他咽了咽口水,把鳞片放在案上:“它说‘偷古神东西的人,要拿命来偿’。”
源无幽抓起鳞片,指腹传来一阵刺痛——鳞片上的魔纹正顺着他的掌纹往上爬,像血罗的魔毒。他运起玄气逼退魔纹,鳞片“咔”地裂开条缝:“是古神遗迹的气息引它来的。血罗死前说遗迹里的东西能吞帝朝,看来这妖王是守护者。”
苏沐清的指尖抚过鳞片的裂缝,珍珠簪的光映得她眼底发亮:“我母亲是南疆凤凰族的人,这簪子是凤凰族的信物。妖王和凤凰族有旧,或许我能和它谈。”她把簪子拔下来,放在源无幽手心:“殿下,带我去南疆。我熟悉商道,也能帮你沟通妖王。”
源无幽盯着那支珍珠簪——珍珠是南海的夜明珠磨的,簪身刻着凤凰纹,和苏沐清耳后的小痣相映成趣。他想起昨晚在乱葬岗,她靠在自己怀里说要去看凤凰花,声音软得像晨雾:“南疆危险,妖王的结界连玄甲卫都进不去。”
“可你需要我。”苏沐清凑过来,指尖勾住他的玄袍领口:“商队的人只认我苏家的腰牌,凤凰族的人只认这簪子。没有我,你连十万大山的入口都找不到。”她的呼吸扫过他的下巴,带着清月露的薄荷香:“殿下,你说过要带我去看凤凰花的。”
源无幽的喉结动了动。窗外传来萧战的脚步声,玄甲碰撞的声音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殿下,玄甲卫已经集合,今晚亥时去太庙毁星阵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