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见仁宗动作,连忙拎起床榻旁边的茶壶,倒上一杯茶,微微弯着身子,小碎步来到仁宗身边,将茶轻轻的放在了仁宗的手上。
唐靖虽然之前觉得折继止所言颇有一定的道理,但此刻看见眼前的仁宗,方才知道自己有些地方或许也如折继止一般想得太过简单,所以只是恭敬的说道:“唐靖只觉得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无论是西夏也好,吐蕃也罢,亦或是燕云十六州,都是我华夏大地,先辈世代在此,我等自当守土开疆,寸土不让,失地当复,否则如何与后世交代。不过,唐靖相信,陛下心中自有陛下的打算。”
仁宗小饮一口茶,随后将茶杯放在了张公公手中,冲着唐靖点点头后,又微微轻叹道:“好一个寸土不让,失地当复,与后世交代,你可是给朕将了一军呀!”
唐靖虽然有劝谏的意思,但也的确无法揣度仁宗的心思,故有此一言,被仁宗识破后,只是恭敬的说道:“唐靖不敢!”
既然唐靖想要知道,仁宗自然也不会吝啬,只是微微轻叹后,随即望着屋外,细说道:“对外族,自当寸土不让,可是靖儿,如你所言,那些都是我华夏大地,靖儿可曾想过,他们的先辈也世代在此?他们也是华夏子孙?即是同宗相争,那收复失地,何不换一个方法?”
唐靖闻言,一阵糊涂,不解的思索道:“换一个方法?可是这?如何能换?”
仁宗回头看着唐靖,淡淡一笑,又轻声一叹,随即问道:“靖儿可知如今的天下之局?是怎样一番?”
唐靖思索后,不敢轻易断言,随即恭敬的询问道:“还请陛下赐教。”
仁宗深吸一口气,愁思爬上眉头,略微深沉的言道:“如今我大宋江山虽稳,但天下之事却纷乱不堪,各方势力明争暗抢,我大宋边境,邻国众多,西夏虎视眈眈,吐蕃又不得不防,契丹更是最大的威胁,还有大理、交趾需要牵制提防,纵我雄兵百万,可除去禁军,边境也不过四十余万,如此也仅仅是勉强自保,想要收复失地谈何容易?更何况战争是流血,是千万家庭的残破,当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在是单单的一句话,而在于朕的决定之时,靖儿又可曾想过朕为之做了几番思量?朕身为大宋之主,要收复失地,同样也要护我大宋子民。所以眼下时局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战争,而是利益的买卖。”
唐靖闻言更多了一丝糊涂,不知仁宗口中的利益买卖是什么意思,随即问道:“唐靖愚钝,这如何买卖?”
仁宗笑问道:“靖儿可知此番为什么要与契丹和谈?”
唐靖思索道:“如陛下所言,我大宋邻国众多,此刻西夏李元昊兴兵来犯,而契丹实力强悍,倘若同时与多方开战,于我们多有不利,自然是与契丹修好,而重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