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管在天花板上摇晃,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孙赞奇用拇指抹过相框边缘,细碎的木刺扎进指纹里,像某种隐秘的符咒。他注意到林青西装袖口沾着星点墨渍——那是三天前地铁监控里出现过的同款衬衫。
“你还不交代么?”孙赞奇的语气加重了一些,但语速还是那么慢。丝毫没有神态上的变化,哦对了,孙赞奇这个面瘫的先天优势在隐藏情绪这个赛道上真是如虎添翼。
“我……我交代什么?”
“维诺娜死了。”
“你是怀疑我杀了她么?说实话,我已经很崩溃了,好,我可以承认,我跟她认识,我们曾经是情侣关系,现在我知道她死了我比她家人更难过,这总行了吧?”
“还不够。”
“你们还要怎样?”
“你交代一下,维诺娜消失以后你都在哪,做了什么事。”
孙赞奇忽然倾身,金属桌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锐响。他看见对方瞳孔骤缩,“你想像这样?”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敲击铁质桌沿,当!的一声震得顶灯嗡嗡作响。
林青猛地后仰,后脑撞在椅背上发出闷响。他扯松领带时露出脖颈处暗红印记,像被无形手指掐出的瘀痕。
“我……路过便利店买了关东煮。”嘶哑的嗓音突然卡住,喉结在惨白的皮肤下剧烈滚动,“热汤泼在收银台时,她站在蒸汽里对我笑……”孙赞奇将符咒顺着桌面推过去,黑汁凝成的脸孔突然睁开血红眼眶。
林青触电般缩手,打翻的不锈钢水杯在瓷砖上拖出蜿蜒水痕,倒映着符咒上逐渐清晰的唇形。“她说要给我做花瓣面膜。”颤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脸侧,“那些花瓣贴在皮肤上会发烫,像有无数小嘴在吸血……”走廊传来玻璃炸裂的声响时,孙赞奇正用镊子夹起证物袋里的玫瑰残瓣。
孙赞奇能看出来,林青已经身心俱疲了,的确不像是杀人犯,反而像是受害者家属。
审讯室的白炽灯管如同幽灵般闪烁着冷光,将孙赞奇的面庞投射出明暗交错的阴影。
他指间夹着那张浸血的玫瑰花瓣照片,指甲在相框边缘刮出细微的刺啦声:“林先生,维诺娜最后出现的地铁站,正是你任职的那座。监控录像显示,失踪那个雨夜,你和她共乘同一班电扶梯。”
林青的喉结剧烈滚动,额角青筋若隐若现:“我只记得当晚加班到凌晨,地铁里空无一人……”他突然捂住太阳穴,“不,我听到过某种声音,像是……像是女人用雨衣摩擦扶手的声音。”
孙赞奇将那张泛黄的符咒轻轻推到对方面前,纸面渗出的黑汁正缓缓凝成人脸轮廓:“这道摄魂符的主人,正是维诺娜。她生前最后的施法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你。”
孙赞奇莫名的想把温暖叫过来,确认一件事,他觉得,这比直接加重对这家伙的审讯力度要聪明的多。
温暖虽然能够听到这个无头女鬼的声音,但他很难判断具体说了什么内容,他总觉得,只要她一靠近,他就能够感受到一股子怨气。
“暖,你在这坐一下午了,你在干什么?”苏贝克拿着茶杯茶壶走了进来,他把一个茶杯放在桌子上,倒上了茶。
“我在想,这个鬼的话我听不懂,但她有冤情,我得怎么知道。”温暖拿起茶喝了一口,又放了下去。
“这好办啊,我叫老胡出来。”苏贝克一屁股坐在温暖身旁,“老胡!”
话音刚落,老胡就从小美人鱼钥匙扣里幻化了出来,这次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句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