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去买包烟。”他底气不足地辩解。
田月鹅冷哼一声,没再戳破。房间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田月鹅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地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饺子你带回去,放在冷冻里,给梦瑶留着,她小时候也爱吃我包的的饺子。”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的激动更让戴志远难受。
戴志远看着田月鹅默默忙碌的背影,那背影显得格外单薄和孤独。他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拿起田月鹅硬塞过来的饺子盒,里面装着满满一盒饺子,摆得整整齐齐的,如同这些年走过的日子!
“月鹅,我……”他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回去吧。”田月鹅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天冷,路上慢点。”
戴志远最终还是什么承诺也没能给田月鹅?
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酒彻底醒了。一边是女儿可能的不谅解,一边是田月鹅多年的等待和情分,他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感觉,比他当年独自一人扛起整个家还要累。
他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连颗星星都没有。这日子,真他妈难熬。而他和田月鹅的事,就像这浓重的夜色,看不清前路,也只能这么拖着,走一步看一步。
酒清醒了一半,戴志远的邪劲又上来了,他又回头来到田月鹅家的门口,抬起手来,捶着田月鹅家的大门!
戴志远走后,田月鹅痛苦的靠在门边,眼泪汪汪,老公宋长生死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来,也有很多人对自己表示了感情。也有让自己动心的,可是自己都因为对戴志远的这份爱而放弃,现在自己也四十七八了,一直一个人过,这日子何时是个头?田月鹅无力地靠在门板上,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眼泪无声地涌出,顺着她不再年轻的脸颊滚落,一滴一滴,砸在陈旧却干净的地面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印记。
她图他什么?钱?戴志远是有几个钱,对他也算大方,但又能给她多少,这些年还不是自己拼死拼活抚养儿子。地位?他不过是个村里的支书,在前门村是说一不二,走出前门村啥也不是。
她以为自己能用柔情磨平他的棱角,能等到他收心,给她一个名分。
可等来的,却是年复一年的“再等等”。等到鬓角生了白发,等到如今,连他都开始用拖字来搪塞她。
“呵……”田月鹅发出一声苦涩的自嘲。她抬手狠狠抹去眼泪,撑着门板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心力交瘁而一阵眩晕。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沉重而急促的砸门声突然响起,伴随着戴志远那熟悉的、带着酒气和暴躁的吼声:“田月鹅!开门!给老子开门!”
田月鹅浑身一颤,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不是走了吗?不是又一次选择了逃避吗?
“田月鹅!你他妈听见没有!开门!”砸门声更响了,显示出门外人的不耐烦和一种带着邪气的蛮横。
一股莫名的怒气夹杂着委屈,瞬间冲上田月鹅的头顶。她猛地拉开门栓,打开了门。
戴志远站在门外,气喘吁吁,眼睛发红,不知道是酒劲上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冷风灌进屋里,吹得他外套敞开,头发凌乱。
“你又回来干什么?”田月鹅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哭过后的沙哑,“不是怕你女儿吗?不是要等等吗?还回来找我这个见不得光的人做什么?”
“老子……”戴志远喉咙发紧,想说什么狠话,却在对上田月鹅泪眼的瞬间卡了壳。他猛地跨进门,反手“哐当”一声把门甩上,动作粗鲁得像要打架。
“老子谁都不怕!今晚就睡在这,不走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的话语粗俗不堪,却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田月鹅心中委屈的闸门。
“戴志远!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田月鹅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气、等待、不甘和爱恋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不再是那个温顺隐忍的田月鹅,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用力捶打着戴志远的胸膛,眼泪汹涌而出,“我等你等了十几年!十几年啊!我最好的年纪都耗在你身上了!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入土吗?!”
她的拳头没什么力气,却每一拳都像是砸在戴志远的心上。他任由她打着,不躲不闪,看着她崩溃痛哭的样子,心里那点犹豫和算计突然就土崩瓦解了。
他猛地用力,将痛哭的田月鹅紧紧搂进怀里,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