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在云层之上缓缓前行,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橘红与紫罗兰交织的锦缎。
甲板上,大鹏四仰八叉地躺着,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船舱内,田甜躺在床上,指尖轻轻揉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挂着幸福的笑意。
谢莹莹的厨艺没得说,每一餐都是对味觉的滋养。
她侧过头,透过雕花木窗看向另一端——谢莹莹正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置于膝上,周身缭绕着几乎肉眼可见的灵气流。
月光洒在她沉静的面容上,长睫在脸颊投下浅浅的阴影。
“果然,唯有美食不可辜负!”田甜轻声重复着饭后的感慨,但随即又无奈地笑了笑。
看着谢莹莹争分夺秒修炼的模样,她心中那点慵懒被一丝紧迫感取代。
田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引导体内灵气沿经脉缓缓流转。
甲板上的大鹏瞥见船舱内田甜也开始修炼,忍不住哀嚎:“不是吧?这才刚吃饱,歇会不行吗?”
然而看着她俩专注的模样,他只躺了不到一刻钟便如坐针毡。
最终叹了口气,认命地运转起自己的功法。
飞舟上顿时陷入一片静谧,唯有呼吸声与灵气流转时发出的轻微嗡鸣。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大祁国边境城镇,袁长老正站在客栈窗前,眉头微蹙。
她两个时辰前抵达后立即给申屠星发了传讯符,却如石沉大海。夜
色渐深,街道上灯笼逐一亮起,人群熙攘,可她心中却隐隐不安。
“公主殿下,你们到哪里了?还有多久到大祁国?”袁长老最终按捺不住,给田甜发出一道传讯。
很快,田甜的回复透过通讯玉佩传来:“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大约一天后到达,袁长老您先休息一下,等等我们。”
袁长老这才稍感宽慰,在客栈房间内盘膝调息,却难以完全静心。
祖父祖母的坟茔、青石村的变化、修真界日益紧迫的危机……种种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她索性起身,推开窗,望向北方——那是青石村的方向。
次日傍晚,飞舟已进入大祁国领空。
谢莹莹站在船头,衣袂在疾风中飘扬,下方山河如棋盘展开,城镇村落星罗棋布,炊烟袅袅升起,一派人间烟火景象。
“甜甜,咱们已经到了大祁国,你给袁长老发个消息,让她往天上打一道灵气信号,我看看在不在这附近。”谢莹莹回头对刚从船舱走出的田甜说道。
田甜点头,取出通讯玉佩,片刻后,远方的天际突然亮起一道碧蓝色的光华,如逆流的流星直冲云霄,在渐暗的天幕中格外醒目。
“在那边!走!”田甜眼睛一亮,指向信号升起的方向。
飞舟调转方向,穿过薄暮时分的云层,不到半个时辰,便降落在城镇郊外的一片空地上。
袁长老已等候多时,看到从飞舟上下来的只有谢莹莹和田甜,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妖皇大人没有一起来吗?”
田甜解释道:“我爹爹他有别的事要忙,反正这里是凡人国度,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袁长老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三人稍作休整,便趁着夜色未浓,往青石村方向赶去。
袁长老施展轻身术法在前引路,田甜和谢莹莹紧随其后。
沿途经过几个小镇,袁长老的步伐时快时慢,目光在街道巷弄间流连。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这里也有了许多变化,城镇比以前更热闹了一点。”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怀念、感慨,还有一丝近乡情怯的紧张。
田甜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店铺悬挂着各式幌子,卖炊饼的摊位飘出麦香,铁匠铺传来叮当声响,孩童追逐嬉笑着穿过街巷。
这景象让她想起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古代市集,虽不华丽,却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袁长老小时候常来这里吗?”田甜忍不住问道。
袁长老微微一笑:“是啊,小时候常跟着祖父来镇上卖山货,那时候觉得这条路好长,要走好久,现在……”她轻轻摇头,“眨眼间,已是百年。”
说话间,三人已离开镇子,踏上通往青石村的乡间小路。
夜色渐深,月牙爬上树梢,洒下清冷光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显乡野宁静。
青石村坐落在山坳之中,约莫三四十户人家,屋舍大多朴素,黄土墙、茅草顶,偶有几间青砖瓦房。
村子依山而建,一条小溪从村前蜿蜒流过,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袁长老在村口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许多老屋已翻新或重建,村口那棵老槐树却还在,只是比记忆中粗壮了许多,枝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我家就在那边。”袁长老指向村子东头,声音有些飘忽,“不过过去了这么久,恐怕早有变故。”
她没有走向老宅,反而转身朝村子北面的半山坡走去。
山路崎岖,杂草丛生,显然已少有人迹,袁长老手中燃起一团灵火,照亮前路。
山坡上散落着数十个坟茔,大多简陋,不少已被杂草灌木覆盖。
袁长老举着火球,仔细辨认着墓碑上模糊的字迹,月光与火光交织,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终于,她在山坡中段停下,面前是两座几乎被野草完全吞噬的土堆,墓碑已倾倒,半埋在土中。
“就是这里了。”袁长老声音微颤。她蹲下身,徒手拨开缠绕的藤蔓,露出半截石碑。指尖轻抚上面的刻字,尘土簌簌落下,露出“袁公明远”等字迹。
田甜和谢莹莹静静地站在一旁,夜风吹过山坡,草丛发出窸窣声响,远处村庄的点点灯火如星辰散落人间。
袁长老开始清理坟头的杂草灌木,动作轻柔而仔细,仿佛生怕惊扰了长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