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路人。毕竟,龙骨刀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他身上的龙珠,这场危机因他而起,最终的决定权,自然也落在了他的手里。大家都在等待着他的选择,是选择冒险一试,还是另寻他法,亦或是……放弃龙珠,保全自身?
洞穴深处,空气黏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混杂着潮湿的霉味与若有似无的腐气,吸入肺中只觉沉闷压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滞涩感。洞顶不断有细小的水珠滴落,“嘀嗒、嘀嗒”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反复回荡,衬得周遭愈发阴森诡异。
火把跳动的火焰忽明忽暗,橘红色的光焰在粗糙的石壁上投下斑驳光影,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时而蜷缩成一团,时而舒展如鬼魅,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扭曲蠕动,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妖物在暗中窥伺。石壁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纹路,像是天然形成的沟壑,又似人为刻画的符咒,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神秘莫测,隐隐透着一股远古的苍凉与威严。
洞穴内的每一个人,眉头都紧紧拧成了疙瘩,眉宇间攒聚的凝重与焦虑如同化不开的乌云。他们紧握着手中的兵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中满是警惕与不安,目光不时在洞穴的各个角落扫过,生怕黑暗中突然冲出致命的威胁。
唯有那柄龙骨刀悬于半空,宛如一尊沉默的战神。黑色的刀身泛着森寒刺骨的光泽,仿佛能吞噬周遭的光线,刀身之上蜿蜒的纹路中,点缀着点点猩红,如同饿狼的瞳孔般猩红嗜血,死死锁定着路人腰间的金丝袋。它时而微微震颤,发出“嗡嗡”的轻响,像是在急切地催促,又似在无声地嘲讽,将洞穴内的紧张气氛推向了极致。
就在这一筹莫展的死寂中,云内长老忽然抬手捋了捋颔下花白的胡须,那胡须梳理得整齐顺滑,泛着岁月沉淀的银白光泽。他眯起眼睛,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脸庞,慢悠悠地抛出一句:“几点了?”
这话来得太过突兀,如同在紧绷到极致的琴弦上,突然被指尖拨出一个尖锐刺耳的不和谐音符,瞬间打破了洞穴内的沉寂。
季五急得抓耳挠腮,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双手在大腿上狠狠一拍,发出“啪”的一声闷响。他眉头拧成了麻花,嘴角不住地抽搐,心里直犯嘀咕:都火烧眉毛了,龙骨刀的凶性越来越烈,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长老怎么还有心思关心时辰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一旁的石墨却截然不同,他神色沉稳,听到长老的问话,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的口袋,掏出一部外壳磨损的黑色智能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抹冷冽的蓝光在昏暗的洞穴里扩散开来,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解锁,目光匆匆扫过时间显示栏,便连忙躬身回道:“长老,再过一刻钟,就正好六点整了。”
“嗯。”云内长老缓缓颔首,花白的胡须随之一颤。他那双眼睛深邃如千年古井,不起半分波澜,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的本质与过往。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悠远,带着一丝历经沧桑的感慨:“心药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万年逆龙并非天生作恶,当年它潜心修炼,本有望突破瓶颈,却不慎走火入魔,心智被体内暴涨的戾气彻底吞噬,才酿成了屠戮生灵的滔天大祸。”
“最终,它被龙族之主联合众仙合力镇压,肉身在九天雷火中湮灭于天地间,魂飞魄散。可它满腔的不甘、愤懑与冤屈,却无处诉说,尽数化作凝练的怨念,死死缠在了这截残留的脊骨之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怨念不断积聚,才造就了如今这把凶性滔天的龙骨刀。”
长老的目光落在悬浮的龙骨刀上,眼神复杂:“此刀怨气深重,凶性难驯。若没有足够深厚的道行与澄澈通透的心境,想要度化这千年积怨,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被怨气反噬,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话音落下,洞穴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龙骨刀偶尔发出的轻微震颤声,在空气中缓缓回荡,仿佛在印证长老的话语。
“长老此言,如拨云见日!”路人身旁的阳星眼中骤然迸发出璀璨光芒,仿佛被一道穿透迷雾的灵光狠狠击中。他猛地一拍大腿,发出清脆的声响,脸上的迷茫瞬间被恍然大悟取代,语气中满是激动与笃定:“您的意思是,当初神眼头陀正是凭借着超凡入圣的佛法修为,硬生生打通了与这龙骨刀内逆龙残魂的对话之门,才与它达成了某种契约?所以这龙骨刀这些年才一直安分守己,没有伤及象背蜮的性命,乖乖沉睡在这洞穴之中,直到我们今日到来,惊扰了它的休眠,才再次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