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到柜台前，拦住一个正在算账的中年大姐，客气地问道：“同志，麻烦问一下，还有包间吗？我们五个人。”

“包间？”

那大姐头都没抬，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啪啪响，眼皮子都不夹他一下，语气硬邦邦的：“早没了！没看这都排队呢吗？”

“那……能不能给腾一间？我们愿意加钱。”刘青山试图用钞能力解决问题。

“加钱？”

大姐终于抬起头，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手里的抹布在柜台上狠狠擦了一把，仿佛在擦去刘青山的无知：“小同志，这可是国营饭店！一切按规矩办事！里面坐着的有几个是差钱的？那是系主任和老教授！你让我把谁赶出来给你腾地儿？”

“这也就是现在，中午这会儿正是饭点儿，您几位要是想吃，大厅角落里刚走了一桌，正收拾呢。要是不坐，我看门口还有几拨人等着呢，我就给别人了啊！”

这态度，简直比大爷还大爷。

但在1980年，这就是常态，你爱吃不吃。

“这……”

刘青山有些犹豫，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朱霖，带着一丝歉意征询道：“霖霖，要不……咱们换一家？这里太吵了，还没包间。”

然而，朱霖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或者嫌弃，反而显得很大度，甚至有些……隐隐的兴奋？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环视了一圈大厅，目光在那些年轻的面孔上一一扫过。这里全是人，而且看打扮和年纪，大部分都是燕大的学生，或者是附近研究所、出版社的职工。

人多好啊！

人多才热闹！人多才有人气！人多才有人看戏……哦不，是看人！

如果去了包间，关上门吃饭，那谁知道刘青山带女朋友来了？谁知道这个女朋友有多漂亮、多优秀？

那这趟宣誓主权的行程，岂不是打了折扣？

“没事，青山，就坐大厅吧。”

朱霖挽着刘青山的胳膊，笑意盈盈地说道，那姿态既亲民又透着一股子夫唱妇随的贤惠，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桌人听见：“大家都在这儿吃，咱们也别搞特殊。再说了，大厅里暖和，有人气儿，吃饭嘛，就是要个热闹劲儿。我觉得这儿挺好的。”

“对对对！”

李卫东一听不用换地方，赶紧附和，他早就被那飘出来的香味勾得走不动道了，“咳，朱霖同志说得太对了！大厅热闹！我就喜欢这种氛围，咱们也深入群众，感受一下群众的生活嘛！而且那个角落也挺好，清静！”

刘青山点了点头，“行，那就听你的。咱们就坐大厅。”

五个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在服务员不耐烦的催促声中，来到了大厅最里面的一个角落。

这是一张靠墙角的圆桌，紧挨着暖气片，倒是热乎得很。只是光线稍微暗了一些，像是舞台边缘的灯下黑，能看到全场的动静，却不容易被全场注意到。

这在刘青山看来，勉强算是个优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