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你说?”
黄云辉撇了他一眼,“黑市那点事,你当公社干部瞎吗?谁都知道,但谁都装不知道。关键是别闹大,别在自家队里抬天价显摆。”
“明白。”
胡卫东用力点头,“回头我就说兔子是你打的,我蹭两口就得了。”
两人说着话,黄云辉已经把麻绳甩在一棵小树枝上,绑出个简易的挂钩,又从背篓里翻出一块旧油布铺在地上。
“来,把它吊起来。”
“吊起来干啥?”
“剥皮。”
黄云辉简单道,“躺着剥,容易刮花肚皮。吊起来,血顺着往下流,皮翻出来干净。”
“还讲究这么多。”
胡卫东嘴上嘀咕,手上倒不慢,跟着一起用力,把猞猁后腿绑在绳子上,拉着树条往上一拽,猞猁肚皮朝外,倒吊在半空。
冷风一吹,那身毛还一绺一绺抖了抖。
“看好了。”
黄云辉抽出山刀,先在猞猁后腿根各划了一刀,再从尾巴往肛门那一圈绕了一圈。
“先把腿那一圈割开。”
他说着,刀尖在皮肉之间轻轻一挑,“然后从后腿往下剖,肚皮这块不能用力,轻一点,别划破内脏。”
胡卫东看得眼睛都不眨,时不时还发出一声感叹。
“啧,这刀工比杀猪匠还细。”
“杀猪是杀猪,剥皮是剥皮。”
黄云辉手不停,“杀猪匠只管把肉弄利索就行,我们这是奔着皮来的。你要是把皮剐出一堆窟窿,商贩能骂你一上午。”
肚皮剖开之后,他双手抓着皮,一点点往下拽,刀子在皮肉之间游走。
猞猁身上的热气往外涌,冷风吹到血肉上,冒出一缕一缕白气。
“你说这玩意儿,活着的时候多厉害,现在不也一样吊起来。”
胡卫东看着忍不住感叹,“刚才扑上来的时候,我是真以为我这条命得交代山上了。”
“以后遇见这玩意儿,离远点。”
黄云辉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没看见,子弹擦着它背脊过去了,都没把它吓趴下,反而给它打火了。”
“是是是。”
胡卫东点头,“以后再遇见这种,离你后面远点,让你上。”
“少给自己找台阶下。”
黄云辉笑了一声,“再碰上,就算在我身边,你也得配合。你刚才背篓那一下挡得也不算白挡。”
“那是。”
胡卫东脸上立马有光,“要不是我顶一下,你得被它扑个正着。”
“行了。”
黄云辉懒得跟他争,皮已经剥到脖颈那边,他干脆把刀递给胡卫东。
“拿布擦擦血,别让毛上全沾上血块。回头晾干了,毛上血渍越少越好看。”
“听你的。”
胡卫东赶紧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旧手绢,小心翼翼沾着雪擦猞猁皮上的血。
黄云辉则把剩下那点肉收拾紧,剖开肚子,把内脏掏出来,挑了肝和心装在一旁的小布袋里。
“这些回去自己吃?”
“嗯。”
黄云辉点点头,“猞猁吃的都是活物,内脏肥得很。回去处理干净,炖一锅,油都能飘一层。”
“那可得给我留一碗。”
“留。”
他把剩下的肠子胃随便挖了个坑埋了,免得招狐貉和别的东西。
“皮先晾会儿。”
黄云辉把整张皮翻过来,把毛朝外挂在树枝上,又用刀尖挑了几个小口子,让里面的血水慢慢滴干。
“待会儿走的时候包油布里,回去挂在屋里梁上,慢慢风干。等你有空帮我揉揉皮,软一点,卖相也好看。”
“没问题。”
胡卫东忙不迭答应。
“先去看看兔夹子。”
黄云辉看了眼天色,说道:“说不定还有额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