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川双唇紧抿并未出声,心里一股奇异的酸涩如涨潮般涌上心头,冲上脑袋,让人难以思考。
缓了许久,他才垂下双臂,将满是血污的手掩于袖下。
“走。”
两人再次迈步。
走遍了整个将军府,连个人都没见着,两人不约而同往一处走去。
将军府的祠堂设在后院东北角,青砖建的小楼掩映在一片绿树中,还未进去,一阵袅袅的香火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种令人安定心神的气味,如今,却添了些寥落与凉意。
祠堂内设了几张柔软的蒲团,此时的威远将军正双目紧阖,双手合十于胸前,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满是刚正不阿。
这样一个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常胜将军,如今背却微微佝偻着,一个孤独的背影,写满寂寥与沧桑,早没有昔日的威严。
“殿下,要不要属下去请将军出来?”展昭故作轻松问。
梦川思虑半刻后吩咐:“你在此候着,我自己进去,没有急事不要进来。”
展昭没有异议,站在门边静静等着。
放轻脚步怕惊扰到将军,梦川走到他身边也并未说话,燃上一盏香便插进香炉中,全程安静不已。
正要屈膝跪下时,却被一双手拦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殿下身份尊贵,万万不可跪。”循声望去,他看到一双黑而粗壮的手。
许是历经打斗,上面还有几个伤口结痂愈合的印记。
梦川却没有因此而站起身来,拦住他的手非常有力,几次挥不去后,他终于不再执着,直起身来伸手朝他拘了一礼。
将军终是睁开眼,盯着面前的人,眼里一片迷茫,早已没了意气风发。
“将军于我有恩,是我未能护你,反而害得你们跟着受难。”梦川艰涩道。
“我并不是帮你,”将军直直看着正在燃着的烛火和灵牌,只怕不过多久,这灵牌怕是又要增加许多块,“我向来帮理不帮人,殿下无须挂怀。”
他的声音很粗犷,透着习武人的力量与遒劲。
梦川听后,心里更加酸涩,愧疚就像那灵牌前的一支支烛火,将他四肢百骸里的血液烧得滚烫,烫到难以呼吸。
“其实将军很清楚,这样做对自身毫无利益,为何还要如此?”他声音有些沙哑。
将军转过头来,嘴角的苦涩越来越重,“什么利益不利益的,殿下问这么多做甚,我堂堂威远将军说话做事无愧于心。”
就是连累了自己的妻儿了。
祖上累积下来的功业毁于一旦,就因为他这张太过随心的嘴,惹得皇帝动怒。
他不怕自己掉脑袋,就是愧对列祖列宗。
“将军为人光明磊落,我佩服,可委实愧对将军。”梦川说着又要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