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寂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著的。
赵隱年却一夜未眠,一直到窗外天光乍破,才起身离开了萧寂的寢殿。
赵隱年走后,萧寂也睁开了眼。
自打原身继位后,大沧的早朝便如同虚设。
七日上一次,文武百官来向原身请安。
朝堂之上,少谈政事。
要么,写进奏摺里,要么,便私下去摄政王府找赵隱年商议。
朝臣隨意入后宫是大忌,但岳太后的眼线却密布整个京都,谁去了摄政王府,赵隱年有没有一五一十地跟岳太后稟明,岳太后都一清二楚。
这边,萧寂前脚刚洗漱穿戴整齐,寢殿外,便传来了昨日那老太监的声音:
“陛下,太后请您去寧寿宫用早膳。”
寧寿宫是当今整个大沧皇宫,除了萧寂所居住的寢殿外,最奢华的宫殿。
亭台水榭极为讲究,一步一景,冬日不及春夏百齐放,但寧寿宫的腊梅却开得无比娇艷。
萧寂无心赏景,从踏进厅,就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跟岳太后问了安,之后便半死不活地倚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一副沉迷酒色,纵慾过度的混帐德行。
太后心中欣慰,面上却严厉道:“皇上要多注意身体,莫要將心思都用到后宫身上。”
萧寂点了下头:“母后教训的是,孩儿谨记。”
岳太后当年入宫时,年岁就不算大,如今也尚未半百,身形纤瘦,仪態端庄,风韵犹存,美则美矣,但大抵是位高权重身处上位久了,面相上看起来都带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狠厉。
食不言寢不语,两人相对而坐,一顿早膳吃得滋味全无。
待用完了膳,太后才开口提起了正事:
“听闻皇上昨夜召见了摄政王,还让人留宿在了宫里,此事可当真”
萧寂嗯了一声:“当真。”
太后看著萧寂:“为何”
萧寂便將昨夜之事复述了一遍,除了入寢殿后那些个见不得人的话没说,旁的,便是一字不差地重复了出来。
语气平淡,毫无起伏。
太后沉默片刻:“皇上是说,厌倦了如今后宫的嬪妃,摄政王答应你要从扬州找新的女子过来,但皇上却等不及,所以强求了摄政王留宿与皇上的寢殿吗”
萧寂也看向太后:“並未儿臣强求於摄政王,是摄政王自己提议的,儿臣觉得此计甚妙,就坡下驴答应了罢了。”
太后知道萧寂在这种事上向来荒唐。
但没想到他能这么荒唐。
“那是摄政王,是大沧的肱股之臣,皇上这般折辱於他像什么话!”
萧寂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神情,蹙了蹙眉:“母后此言差矣,朕都说了,是他自愿的。”
太后震惊:“皇上听不出那是戏言吗”
萧寂看著太后的脸,也后知后觉地跟著摆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是吗恕儿臣愚笨,母后若是不说,儿臣当真没听出来。”
说完,还没诚意地问了一句:“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捏了捏眉心:“此事他並未知会於哀家,想必是不曾往心里去,皇上是天子,当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
萧寂没吭声。
跟太后相顾无言半晌后,太后终於说起了今日叫他前来的重点:
“皇上后宫充盈,如今,也该对子嗣的事上心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