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是从背脊钻进骨头缝的,像无数根细冰针在皮肉下游走,楚猛在一阵剧烈的寒颤中猛地睁开眼。天刚蒙蒙亮,青灰色的天光透过头顶交错的枝桠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山间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牛乳,将远处的山峦晕染成模糊的轮廓,连近处的灌木都只剩下一团团毛茸茸的剪影。
他动了动手指,指尖传来草叶的湿润触感,还有细小的露珠沾在皮肤上,凉得他又是一哆嗦。挣扎着想坐起身时,腹部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楚猛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那痛感比昨夜被长剑贯穿时还要磨人,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扯动他腹腔里的脏器。他低头看去,身上的衣服早已在打斗和空间穿梭落地时变得支离破碎,丝丝缕缕的布料挂在身上,沾满了干涸的血痂和泥土,被晨雾打湿后沉重地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
楚猛咬着牙将身上破烂的衣衫尽数扯下,赤着上身坐在草地上。山间的风带着草木的清冽吹过,让他裸露的肌肤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胸前和肩头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与腹部的新伤形成双重折磨。他抬手按了按腹部的伤口,指尖触到黏腻的湿润——伤口又渗血了,暗红色的血珠透过凝结的血痂慢慢渗出,将身下的青草染出点点猩红。
周围静得出奇,只有雾珠从树叶上滴落的“嘀嗒”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打破了清晨的沉寂,却又让山林显得更加清幽。楚猛环顾四周,入目全是高大的树木和缠绕的藤蔓,陌生的植被形态让他完全摸不清方向——昨夜强行撕裂空间的举动太过仓促,连目的地都没看清,如今算是彻底迷失在这片深山里了。
腹中的绞痛越来越强烈,楚猛知道不能就这么耗着,他扶着身旁的树干,一点点撑着身体站起来,每动一下都像是在渡劫,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脚边的草叶上。循着隐约的水流声,他踉踉跄跄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走几步就不得不停下喘息,晨雾打湿了他的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滑落在脸颊上,凉丝丝的,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没走多远,一条清澈的小溪便出现在眼前。溪水在晨雾中潺潺流淌,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极淡的雾霭,与周围的雾气连成一片,如梦如幻。楚猛眼睛一亮,踉跄着扑到溪边,双手掬起一捧溪水就往脸上泼去。冰冷的溪水刺激着面部神经,让他瞬间打了个寒颤,却也驱散了残留的睡意。他接连捧了好几捧水洗脸,直到脸颊被冻得通红,才停下手来,大口喘着气。
缓过劲后,楚猛开始仔细清洗身上的血污。他小心翼翼地弯腰,让溪水缓慢地流过腹部的伤口,按照以往在野外求生的经验,这种清澈的山泉水虽然冰凉,却足够干净,可以冲洗掉伤口表面的污垢,避免感染。水流过伤口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楚猛死死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却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他看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原本有神的眼睛也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黯淡,只有眼神依旧锐利。
清洗完伤口,楚猛从乾坤袋里翻出一块干净的布条——这是他平时用来擦拭兵器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他咬着牙将布条紧紧缠在腹部,尽量勒紧以压迫止血,布条很快就被渗出的鲜血染红。做完这些,他才瘫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再次尝试沟通丹田中的黑仔。
“黑仔?”他在心中呼唤着,用神魂之力轻轻触碰丹田的位置。以往每次他呼唤,黑仔都会立刻用欢快的颤动回应,可这次,丹田中却一片沉寂,那团属于黑仔的灵力像是陷入了沉睡,无论他怎么呼唤,都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一点反应。楚猛并不慌张,他很清楚,黑仔这次为了牵制貔貅,不仅耗费了大量体力,还吸食了貔貅的灵力和神魂,如此庞大的能量短时间内根本消化不了,陷入沉睡是必然的结果,只是不知道要睡多久。
没有了黑仔的灵力支撑,楚猛感觉身体更加虚弱。他摸出藏在乾坤袋夹层里的手机,按下开机键——屏幕亮了,显示还有一半电量,可信号格却空空如也,连紧急电话都拨不出去。这片深山显然偏僻至极,手机信号完全被厚重的山体屏蔽了。楚猛叹了口气,将手机塞回口袋,眼神却依旧坚定——他经历过比这更凶险的处境,绝不可能困死在这座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