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被打断看戏,本就满心不悦,见这百姓哭得满脸是血,更是皱紧了眉头:“不过是取个女子,值得这般哭闹?” 他转头问旁边的景进,“史彦琼看上的姑娘,想必是个美人吧?”
景进赶紧笑道:“陛下说的是,那姑娘生得花容月貌,配史都头正合适。”
“你看,” 李存勖对绸缎铺老板说,“能被朕的伶人看上,是你女儿的福气。还不赶紧回去准备嫁妆?”
老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存勖骂道:“你这昏君!为了戏子改律法,百姓还有活路吗?”
“大胆!” 李存勖脸色骤变,一脚踹在老板胸口,“周匝受点委屈朕都心疼,何况史彦琼只是要个女子?竟敢辱骂朕,给朕打!”
侍卫们蜂拥而上,抡起板子就往老板身上招呼。三十大板下去,老板早已气若游丝,被抬走时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骂着。李存勖嫌恶地吐了口唾沫:“刁民就是刁民,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 他转身对伶人们笑道,“别让这杂碎坏了兴致,接着演!”
《还魂记》的唱腔重新响起,李存勖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跟着哼两句。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亲手撕裂的律法条文。没人注意到,宫墙的阴影里,有双眼睛正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朱门 —— 那是被抢走姑娘的未婚夫,一个刚从战场上退伍的老兵,手里紧紧攥着半截断枪。
几日后,洛阳街头开始流传一首民谣:“戏子犯法不用死,百姓含冤难申屈。凤凰袍下穿狐心,洛阳城里无公理。” 孩子们唱着歌谣追逐打闹,却不知这看似平常的童谣里,已埋下了颠覆的火种。而李存勖还在教坊司里,为周匝新做的戏服烫金镶银,浑然不觉那些被他践踏的民意,正顺着宫墙的砖缝,一点点漫向他的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