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刘皇后假意抹了抹眼角,心里却松了口气,“还是陛下懂臣妾。臣妾的父亲是前朝宰相,岂能容这等卑贱之人玷污门楣?”
“那是自然。” 李存勖拿起一枚玉棋子,放在棋盘的 “九五之尊” 位上,“等过了上元节,朕就下旨册立你为皇后,让天下人都知道,朕的皇后出身名门,端庄贤淑。”
刘皇后喜不自胜,连忙屈膝谢恩,鬓角的珍珠流苏扫过李存勖的手背,留下一丝凉意。她没看到,皇帝转身时,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 —— 他早就从史官那里得知了刘皇后的真实出身,只是觉得这女人够狠够绝,比那些哭哭啼啼的闺秀更合他的心意。
宫门外,刘叟被打得奄奄一息,像条破麻袋似的被扔在护城河的冰面上。有好心的路人想扶他,却被侍卫呵斥:“这是冒充国丈的刁民,谁敢管闲事?” 老汉咳着血,望着巍峨的宫墙,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阿秀啊阿秀,你为了荣华富贵,连爹都不认了…… 你会遭报应的啊……”
笑声在寒风中飘散,很快被宫墙内传来的丝竹声淹没。刘皇后正在教坊司观看新排的《凤还巢》,戏里的千金小姐认祖归宗,引得满堂喝彩。她看着台上的繁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刚才那个被赶走的老汉,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噩梦。
几日后,刘叟的尸体被发现冻在护城河的冰窟里,手里还攥着那半块玉佩。官府怕惹祸上身,连夜将尸体拖去乱葬岗焚烧,连点骨灰都没留下。
而此时的皇宫,正忙着筹备册立皇后的大典。刘皇后穿着新制的袆衣,在铜镜前左右顾盼,景进在一旁谄媚道:“娘娘穿上这身衣裳,比戏里的凤凰还美。” 她满意地笑了,却没注意到铜镜深处,映出一张扭曲的脸。
册立大典那日,洛阳城飘起了细雨。李存勖牵着刘皇后的手,走上丹陛接受百官朝拜。当 “皇后千岁” 的呼声响起时,刘皇后忽然觉得一阵眩晕,仿佛听到乱葬岗的方向,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
她下意识地攥紧李存勖的手,却被对方轻轻抽开。皇帝正望着台下的伶人,对景进说:“这场面比《龙凤呈祥》还热闹,该编成新戏。” 刘皇后望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一阵寒意 —— 这个男人夸她 “有皇后气度”,或许不是赞赏,而是看穿了她骨子里的凉薄。
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就像戏里唱的那样,一旦踏上这荣华路,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只能闭着眼走下去。只是她不知道,那场被她亲手埋葬的亲情,终会化作索命的厉鬼,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叩响她的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