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后正让宫女为她戴上副新制的金镯子,镯子上的宝石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账簿,忽然冷笑一声,钗尖的琥珀珠在孔谦眼前晃了晃:“孔大人还是太心慈了。你去看看那些百姓的粮仓,缸底总还剩点米;你去摸摸他们的棉衣,夹层里说不定还藏着几文钱 —— 百姓骨髓里的油水,还没榨干呢。”
这话像根冰锥,刺得孔谦浑身发冷。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皇后凌厉的眼神堵了回去。
宫门外,李存勖正带着伶人排演新戏,扮演吕后的伶人刚唱到 “临朝称制掌乾坤”,忽然听见暖阁里的对话。他非但不怒,反而拍着身边伶人的肩膀大笑:“你们听听,朕的皇后,比戏文里的吕后还有手段!这搜刮民财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啊!”
伶人们连忙附和着笑,脸上的油彩在阳光下泛着怪异的光。李存勖却没注意到,宫墙之外,百姓们正背着空空的粮袋在寒风中哭泣。有个老婆婆抱着冻饿而死的孙子,望着皇宫的方向,眼里淌下的泪很快结成了冰。
暖阁内,刘皇后终于满意地接过账簿,对孔谦道:“做得不错,下去吧。记得,下个月再给哀家送来双倍的银子。” 孔谦诺诺连声,退出去时,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百姓的血泪上。
李存勖掀帘而入时,正看见刘皇后将一串新得的玛瑙项链戴在颈间。他走上前,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皇后真是朕的贤内助,有了你,朕的戏服也能添些金线了。”
刘皇后转过身,依偎在他怀里,指尖划过他龙袍上的金线:“陛下喜欢就好。等内库再满些,臣妾还想在御花园里搭个戏台,让伶人们陪着陛下日夜演戏。”
殿外的红梅被风吹落了几片花瓣,飘在冰冷的宫砖上,像一滴滴凝固的血。而殿内的笑语与珠光,正一点点吞噬着这天下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