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过了不过三五日,一份来自皇城司的密报,便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安宁。
福宁殿内,赵佶刚批阅完几份关于蒙学堂师资遴选的奏章,正想松口气,便见梁师成步履匆匆而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手中捧着一份薄薄的、却仿佛重若千钧的文书。
“大家,”梁师成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皇城司急报,河北东路,河间府……出了一桩事。”
赵佶见他神色,心知非同小可,放下朱笔:“讲。”
梁师成深吸一口气,开始陈述,语气尽量保持客观,但内容却触目惊心:“河间府清池县,有一老兵,名叫石锁,原属‘振武军’,于幽州攻城战中,被滚木砸断三根手指,评定为‘三等伤残’,依例退役。返乡时,除朝廷抚恤外,还带着一枚‘忠勇铜符’(授予有功士卒的荣誉凭证)。”
赵佶眉头微皱,示意他继续。
“石锁归家第三日,其妻王氏前往镇上集市售卖家中织的土布,被本地豪强之子,名叫郑彪的撞见。那郑彪见王氏略有姿色,便当众言语调戏,动手动脚。王氏受辱,惊慌逃回。石锁得知后,怒火中烧,持其退役时军中赠予留念的短刃,前往郑家理论。”
梁师成的语速稍稍加快:“那郑彪仗着家中有钱,其父郑胥又与县衙主簿有姻亲关系,非但不认错,反而纠集家中恶仆,将石锁团团围住,肆意辱骂。言称……言称……”他迟疑了一下。
“称什么?”赵佶的声音已然转冷。
梁师成硬着头皮复述:“那郑彪狂言:‘一个残废丘八,也敢来爷爷门上聒噪?朝廷赏你几个铜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那婆娘能被我看上,是她的福分!’”
“嘭!”赵佶一掌拍在御案之上,震得笔架乱颤,他脸色铁青,眼中寒光四射,“混账东西!继续说!”
“石锁受此大辱,欲上前拼命,却被众恶仆殴打,他那断指之处遭重击,血流如注,昏死过去。郑彪等人将其拖至街口丢弃,扬长而去。幸得邻里相助,才将石锁抬回医治,如今……生死未卜。其妻王氏,羞愤交加,遂投井自尽……被救起后,亦是神智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