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张的员外被押着,仍不服软,瞪着眼睛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事!知道老子背后是谁吗?是苏州的朱勔朱大人!以前专为官家采办花石纲的!耽误了朱大人的事,你们吃罪得起吗?!”
赵佶端坐于临时设下的座椅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朱勔!这个名字他记得,历史上便是以花石纲媚上、荼毒东南的奸臣之一!他虽已着力整顿吏治,停止花石纲等扰民之举,没想到在这远离汴京的青州,竟还有人以朱勔之名,行此欺压之事!
他没有立刻表明身份,只是冷冷地盯着那张员外:“朱勔?他一个苏州应奉局的差遣,何时有权索要青州驿站送往京城的官粮了?尔等借其名头,强抢官粮,殴打驿卒,该当何罪?!”
那张员外见赵佶气度威严,护卫精悍,心下先怯了三分,但嘴上仍硬:“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我这是为朱大人提前品鉴,乃是一片孝心!这新麦……本就该由朱大人这等亲近官家之人先享用!”
“孝心?”赵佶气极反笑,“好一个孝心!朕……真是闻所未闻!朝廷设立驿站,传递公文,转运物资,乃国家脉络!尔等竟敢公然截留,还美其名曰孝心?朱勔在江南,便是如此让你们尽孝的吗?!”
他最后一句,声色俱厉,帝王威压瞬间展露无遗!
那张员外听到“朕”字,再结合这气势,顿时如遭雷击,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陛……陛下!小人不知是陛下驾到!小人该死!小人胡说八道!是……是小人自己想占便宜,不关朱大人的事啊!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赵佶看着脚下这前倨后恭、丑态百出之人,心中一阵厌恶。他强压怒火,对梁师成道:“将此獠拿下,由皇城司严加审讯!查清其平日还有何不法行径,与朱勔及其党羽有无更深勾连!务必依法严惩,以儆效尤!”
“老奴遵旨!”梁师成挥手,龙骧军士兵立刻将瘫软如泥的张员外拖了下去。
赵佶又温言安抚了那惊魂未定的驿丞和受伤的驿卒,并赏赐了银钱。处理完此事,他心中的那点因田间景象而生的欣慰,已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梁伴伴,”赵佶望着东方,语气沉重,“新政虽好,然吏治之弊,如附骨之疽,非一日可清。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个远在江南的朱勔,其名头竟能在此地成为恶霸横行乡里的护身符……可见整顿吏治,清除这些蠹虫,刻不容缓!”
梁师成肃然道:“大家明察秋毫。老奴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