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毕,秃忽思重新落座,神色缓和许多:“王将军,誓已立,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宋军西进,到底要做什么?”
王渊包扎着手掌,坦然道:“二件事。一,收羊毛,这确是实情。”
几名长老色变。
“二,”王渊看向帐外夜色,“我要借白达旦部的牧场,练兵。”
“练兵?”
“对。”王渊道,“振武军擅山地战,但草原作战经验不足。金国主力皆是骑兵,若在平原决战,我军劣势。故需在草原练骑兵,学骑射,研战法。”
秃忽思沉吟:“我部可出五百勇士,助将军练兵。”
“不够。”王渊摇头,“某要的不是向导,是学生——请酋长选派百名年轻儿郎,入我振武军为伍,同吃同住同训。他们学宋军战法,我军学草原骑射。两年后,这百人归部,便是白达旦部最精锐的将领。”
帐中长老们眼睛亮了。这是实打实的好处。
秃忽思拍案:“好!就依将军!明日便选人!”
杨凡这时才插上话:“酋长,那羊毛收购……”
“收!尽管收!”秃忽思大笑,“明日就令各部剪毛!不过……”他眼珠一转,“琉璃珠,要多给些。还有,听说宋人的茶叶能消食解腻……”
“有!都有!”杨凡兴奋地翻开账本,“茶砖、盐巴、铁锅、布匹……只要羊毛到位,都好说!”
次日晨,王帐前空地。百名白达旦部青年列队,最大的不过二十,最小的才十五六。他们好奇地打量着对面列队的振武军士卒——那些宋人个子不高,皮肤较白,但眼神锐利如鹰。
王渊站在中间,杨凡在一旁当通译。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振武军第五营白狼营。”王渊声音洪亮,“军规十七条,违者严惩。但某承诺,两年后,你们归部时,人人都是草原上最好的骑手,最利的刀!”
他顿了顿,指向东方:“现在,先学第一课—宋军,如何列阵。”
号角响起。振武军士卒快速变阵,从纵队到横队,再到空心方阵,整齐划一,如臂使指。
白达旦青年们看得目瞪口呆。草原作战向来散漫,何曾见过这般纪律?
秃忽思站在王帐前,看着这一幕,轻声对身旁儿子道:“看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军队。”
儿子低声问:“阿爸,我们真要跟宋人走到底?”
秃忽思望向南方,良久,道:“草原上的羊群,总要选一头狼来保护。金人是饿狼,吃羊不吐骨头。宋人……至少愿意用琉璃珠来换羊毛。”
他转身回帐,留下最后一句话:
“况且,那个王渊敢对长生天立血誓。这样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真英雄。”
晨光洒在草原上,镀了一层金边。
收购羊毛的帐篷搭起来了,第一车羊毛过秤,换来三车粟米。
白狼营开始了第一天的操练。